忽而身后有些微的動靜,我回頭之時,卻見一清瘦男子正站在身后。
他同白澤一般,滿頭銀發,而這臉,是除了芮以外,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了。
只是身形瘦了一些,同顧西棠一般,給人病懨懨的感覺。
我未動,因為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絲鬼氣。
鬼族?鬼族何曾出了這么一個絕色的人?
我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對于鬼族,我向來是沒有好感的。
卻沒想到他朝著我這邊走過來,他指尖的一縷鬼氣纏繞上我的手腕。
我欲反抗,但卻發現我之于他,實力懸殊。
半晌,他才收了纏繞在我手腕上的鬼氣,看向我的神色不似剛剛那般冷硬。
“這里是非之地,若是無事,快些離開。”
他同我說完,轉身便欲離開。
只是此時,又一人影出現,擋住了他的去路。
我微微皺眉,怎地又是這人。
是個茅山道士,倒有些道行,當年我同宇澤四處尋找芮時便是被他給追的回了青丘。
“今番卻是發了,一個妖族,一個鬼族,看我不收了你們?!?p> 我翻了個白眼,當初被他追的到處跑,那是因為自己的修為太低,現在練成的九尾,還真當我怕他不成。
而且就我眼前的這個鬼族男子,也不是好對付的。
“讓開,今日我出來為這些冤魂而來,你莫要生事?!便y發男子說道。
“巧了,我也是為這個來的?!毙〉朗慷挷徽f,一股精純的氣息,便探向我倆。
我抬眼看了銀發男子一眼,卻好奇為何他未曾躲閃,而我見他沒有動靜,便也收了手上凝聚的靈力。
這小道士只是探究,并未對我們攻擊。
綠色的氣息漸漸淡了,最后消失。
我看他回頭朝著我咧嘴一笑,我便知道他是認出了我,登時感覺頭有些大了。
“小媳婦,幾日沒見,你居然長大了。”
我翻了個白眼,這個人打一開始便這般沒臉沒皮的喊我,但他是個道士,這樣不會犯戒嗎?
我在社稷圖中修煉成現在的模樣之后,不曾見過他,現在倒是把我認出來了。
“你來這里做甚?”我忽略了他不正經看向我的眼神。
“這里荒蕪一片,冤魂無數,我自然是過來除害的了。想來這位兄臺也是了?!?p> 剛剛還要收了我跟銀發男子的小道士,現在居然跟人稱兄道弟起來。
“在下茅山弟子竹笙?!?p> “鬼族涔涼?!?p> 涔涼?我聽說過,現在的鬼君,沒想到他竟是這般年輕的模樣。
“青丘涂山氏玥姝。”
我也學著他們報了家門。
“看來我們來這里的目的是一樣的了。”涔涼清冷的聲音響起。
彼此探試過了,都是放下了戒心。
這里一夜之間成了不毛之地,鬼族無數的冤魂涌入,而人間也是大把生命流失。
看著他們帶著憤怒的臉,我不自覺的后退了一步。
因為我知道這是誰干的。是芮,是芮干的?。?p> “小媳婦,你是不是知道是誰干的,我記得你之前也是在人間找這么個人來著。”
竹笙的話讓我的心如墜冰窟,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話。
我只得快速的轉身,便要離開。
卻被涔涼擋住了去路。
“你若是知道什么,便告訴我們,不能讓這些人冤死,也不能讓更多人同樣死的不明不白?!?p> 我失措的搖了搖頭,縱然知道他們說的都對,但心里還是不想把芮說出去。
“小媳婦,你知道的話就說出來,這可是功得無量的事?。 ?p> 我看了他們一眼,又回頭看了看滿目瘡痍的土地,終是低了頭。
“是有蘇族的人干的,但請你們不要插手這事,我保證,我定會將他除掉,絕對不會再讓他出來為禍蒼生?!?p> 二人對視一眼,皆是挑眉。
“既然這是你們狐族的事,我們便信你一次,只莫要為虎作倀,心慈手軟?!?p> 我猛的點點頭,這是自然,縱然不舍得殺了芮,但也絕不能讓他再殺人了。
涔涼見我點頭答應,雙手結印,有星光從他的指縫中流出,耳邊隱約能聽到悠揚的歌聲,我詫異的看著從四面八方飄蕩過來的魂魄,尋著點點星光悠悠的歌唱。
“這是引魂,那歌聲是蕩去他們的怨念的,若是讓他們帶著怨念重入輪回,那于人間將是大禍?!?p> 我頭一次見引魂,居然是這般美妙莊重,我看著涔涼飄動的銀發,頭一次感覺鬼族也并不可怕。
那悠揚的聲音遠了,涔涼收了術法,清亮的眸子里有些異樣的情愫。
“多謝了。”
竹笙沒頭沒腦的朝著涔涼說了一句,但我們都知道他話里的意思。
并無多余的話,涔涼轉身欲走。
我卻迅速的拉住了他。
怎能讓他走呢!我還找不到回青丘的路。
竹笙是指望不上了,他是人類,進不了青丘,但涔涼卻是可以的。
本以為要費些唇舌的,但涔涼卻意外的答應了。
他抓著我的手臂,揮手之間已經帶著我騰空而起,在我被涔涼帶走的時候,我聽著竹笙在喊著什么,但涔涼行的太快,終是什么也沒聽到。
鬼族自有一套飛行的本事,只覺的輕飄飄的,已行了千里。
很快便到了青丘的地界。
遠遠的,便見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匆匆往外走,真是顧西棠。
我揚手于半空之中呼喊他的名字,等涔涼把我放下來,才跑到他的跟前,責怪他身體不好怎么出了蓁華洞。
他是見著我不見了,怕我出了什么事,才急匆匆的跑出來尋我,正巧我便回來了。
我回頭欲把涔涼介紹給顧西棠認識的,但卻見著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看著顧西棠。
“藍硯……”
涔涼看著顧西棠,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顧西棠皺眉,看來這涔涼是認錯了人。
忽而白澤從一旁出來,正擋在涔涼跟顧西棠之間。
“離開這里,他非你要尋之人。”
白澤對著涔涼低吼,讓他離開。
我一頭霧水,不知曉這其中有什么關節。
“不是,他不是……”
然后便是涔涼失魂落魄離開的背影,他便是這般一步步走著離開的,連術法都忘了使了。
“可是想明白了?他去了北荒雪原,現在正是那里雪蓮盛開的時候,你若去,我送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