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清浪五更風
“哎,李兄弟,你在做什么”?
“謝寨主看不見我手里的東西嗎”?
王伯當說,“李兄弟,你手里什么東西也沒有啊”。
“啊……”李靖由衷地感到意外,他的手上,正拿著一株五瓣的青色桔梗。
“可能,是我餓的眼花了吧”。李靖干笑了一聲。
說到吃,樊虎驚叫了起來,“糟了,我的千層餅落在魏老頭家的店里了”!
謝映登笑道,“說了這么久,也該吃東西了。小柳,廚房開伙了嗎”?
柳周臣說,“謝大哥,食物已經在做了”。
“去廚房讓他們撿幾樣好菜送到內堂,我招待一下三位朋友”。
“喔,好的”。
樊虎問,“你們這能做褲帶面嗎”?
柳周臣愣了一下說,“能的,但是得現做”。
樊虎略微有些失望,“那我跟你去廚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吧”。
樊虎和柳周臣離開了議事廳。
謝映登說,“還要等一會兒才能開飯,我先帶你們在寨子里轉轉吧”。
蕩石山寨的整體地形是一座山谷,山谷內駐軍千余人。議事廳和居住區域在山谷中間的平原地帶,山谷東側是演兵場、銀庫糧倉等處所,西側是一大片農田和果樹,地里邊還有剛割過一茬的麥穗。
王伯當感到驚訝,“鎮上的農民親自過來給你們種地”?
謝映登微笑,“這是我們的嘍兵自己種的,很久不作戰了,所以平常訓練之余的閑暇時光都用來種地了”。
謝映登的陜西話里有一絲關中口音,不過非常輕。
“謝大哥在京城住過嗎”?
謝映登低頭看著田埂,“我曾經在京城做過一年的兵馬司指揮使,后來棄官不做了”。
李靖點頭,謝映登原來做過官,那么蕩石寨里的很多現象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
“那么謝大哥和伯當兄是在京城就認識嗎”?
“這倒不是”,謝映登抬頭看著王伯當,“我五年前就離開大興京了,伯當是三年前考上的武狀元”。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山谷里的一處瀑布。瀑布在夜晚散發出詭異的亮色。
“好漂亮的瀑布”,王伯當說。
“哈哈,你來的時候沒有看到嗎”?
是很漂亮的瀑布……但是怎么感覺怪怪的。
好像有點悲傷。
瀑布前的石頭上有一串白色的四瓣花在發光。
李靖走到石頭前把花束拾起。
系統提示:恭喜游客成功收集到三色花圈的第二種材料:【串珠鈴蘭】
李靖端詳著手中的鈴蘭,沒想到一個時辰就收集到兩種材料了,看來明天日落前應該能夠成功完成關于小女孩菁菁的支線任務。
“我們走吧,再往前到西谷口這一段路就全是機關了,不管傳說真的假的,山寨已經啟動了全部防御狀態……哎,李兄弟,你在干嘛”?
“噢,來了”,李靖趕緊跳回謝映登身邊。
謝映登禮貌地微笑,“李兄弟如果喜歡我們這里,可以在這兒多玩幾天”。
李靖回到謝映登居所內堂的時候,飯菜已經擺在桌子上了。樊虎坐在桌子的一側大快朵頤。
“你們這兒的東西真好吃”,樊虎在吃一碗褲帶面,一邊說話一邊往嘴里塞面。但桌子上的菜品都是紋絲未動。
這樊虎……還是很有禮貌的嘛。
李靖坐到樊虎旁邊,王伯當和謝映登坐在另一邊。
見客人都落了座,樊虎開始夾席面上的東西,仍然是吃一口便贊不絕口。李靖也夾了一塊,發現確實不錯。
謝映登說,“這些都是小柳的拿手菜……哎,他人呢”?
樊虎說,“柳周臣去給我們布置住處了”。
“噢,”謝映登點頭,“山下最近不安全,你們在山上小住幾日再走吧”。
樊虎頭也不抬地說,“我正是這么想的”。
吃完飯后,李靖就回到柳周臣為他安排下的住處了,房間意外的挺整潔,四十米之外就是謝映登的房間。
是夜,李靖從錢袋里數出五百兩銀票,揣好手機,敲開了謝映登的房門。
“李兄弟住的不習慣嗎”?謝映登顯然是已經歇下了,他披頭散發,腳下躋拉著一雙拖鞋,不過還是請李靖進了屋子。
謝映登走到桌子前點燃蠟燭,李靖得以窺見謝映登臥房全貌。臥室里一應擺設俱全,但都是簡單便宜的東西,不大像一山之主的該有的排場。墻上懸著一張鐵弓,一柄故劍,并兩句行楷抄的詩——‘殘燈孤枕夢,輕浪五更風’。
李靖把五百兩銀票遞給謝映登。
“哎,李兄弟,你這是干什么”?謝映登露出驚訝的神色,沒有伸手去接那些錢。
“謝大哥,你在議事廳上跟小劉的對話我都聽到了,這點錢你拿著”。
謝映登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這年頭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山寨的經濟發展每況愈下,讓你見笑了”。
謝映登還是沒有接李靖遞出去的銀票,“李兄弟,多謝你,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錢我不能收下”。
“這……”
謝映登溫言打斷了李靖的話,“李兄弟,不用再說了”。
李靖見謝映登堅決不收,也不再勉強,把錢揣回懷里。
“謝大哥,我還有另外一件事要說”。
謝映登見李靖短時間內沒有要回去的意思,于是就坐回了床上,“賢弟請講”。
李靖組織了一下語言,“謝大哥最近要過壽嗎”?
謝映登愣了一下,尷尬地笑,“那是我編出來騙王勇的借口,假借壽辰之日跟他比武,想請他入伙”。
李靖笑著搖頭,“原來如此,方才我們在貴寨中轉了半圈,沒有發現一點要給大寨主賀壽的氛圍,謝大哥不怕伯當兄起疑”?
“啊……這個,他應該不會想的這么遠吧”。
“伯當兄是為了給謝大哥置辦壽禮才經過了魏老漢的店面,魏老漢的行徑有點奇怪”。
“伯當兄之前在店里付了定金指名要做一張描金弓,魏老漢一開始百般推諉,裝作不認賬。抵賴不了之后不得已去庫房拿了弓出來,而那張弓顯然就是為伯當兄定下的,但魏老漢卻故意裝作不記得——這說明他似乎在拖延時間”。
“有這種事”,謝映登蹙起眉頭,“那魏老漢拖延時間是為了什么呢”?
“這一點我還沒想通。但這件事還有一點令人懷疑,他的店面是主經營檀木擺件的,卻突然承辦了一單兵刃的訂單。并且那張弓并不是出自他的店里,伯當兄一眼就看出了那張弓的做工是京城店鋪的手藝”。
“也許是魏老漢自知夸下海口無法兌現,便悄悄使人去京城購買了一張”。
“我不這么認為,也許,他只是想和伯當兄產生交集,便硬攬下了自己做不成的事。以及他那個兒子,魏刀兒,也是非常的奇怪。謝大哥,你覺得他今天在堂上的那番話,像是臨場發揮的嗎”?
氣氛忽然有些沉重。
謝映登抬頭凝睇窗外月色慎重的夜空,“李兄弟,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魏家人行事確實有古怪之處,可他們不過是鄉民……你會不會太慎重了”?
“我是親眼看著魏老漢是怎么死的,我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謝映登猶豫了片刻,妥協道,“好吧,我今晚派幾個人去盯他們一下”。
如此,大概沒有什么問題了。
李靖松了一口氣,“謝大哥,小弟叨擾了”。
“啊,沒事”。
李靖一抱拳,離開了謝映登的屋子。
(1)昭王性清儉,雖掌重權,未見驕矜。——《柳唐史·謝昭王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