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集市,喧鬧的叫賣聲,無一不顯露著江南的富庶和繁華……
升平喜鬧不喜靜,對這自然是愛極了的,但蘇折卻是相反,耳畔的吵鬧聲讓他微微蹙眉……
“大家都來選一選,看一看啊!全江南最俏的樣式!包你未許配的姑娘招賢婿啊,已成親的夫人留夫心……”幾人路過一攤鋪,周遭圍滿了婦人。升平好奇心大盛,立刻擠進了人群中,其余三人只能陪她前去。
這攤販賣的盡是些首飾,樣式極多,沒有一個重樣的,樣式也十分精美。升平看上幾支銀釵,拿在手中擺弄,問蘇折哪支好看!
蘇折不懂這些女子的飾物,未重視其樣貌,倒是不經意間發現這銀釵竟是份量有些不對!他輕輕折了折釵柄,紋絲未動!又刮了刮銀釵的表面,真的讓他猜中,露出里面原本的顏色,竟是鐵!而且這鐵與銀色澤極為相似,這么細卻不容易彎折……
蘇折抬眼看章嵐,章嵐道:“精鐵!”亦如自己所料。
精鐵鐵礦必為官營,多用來鑄造兵器,盔甲等……民間倒賣精鐵乃是誅九族之大罪!這才剛來江南的第一晚,竟然就有如此重大的發現!
將此“銀釵”買下,蘇折正要轉身出去,卻發現自己的衣角被一雙小手拽住,小手的主人眨著一雙大眼,無辜地望著他……他既而向攤鋪上看去,隨手拿起一支簡單的桃木簪,“這個可好?”
升平喜出望外!蘇折只是看它合眼緣,殊不知它與自己頭上的木簪竟是十分的相似……
幾人又逛了一會兒,便回到釵鋪對面的茶館坐下。等待集市散了,小販收拾東西回家之時,章嵐突然出現在小販面前,“老板,我剛剛跟你買的銀釵可能有點問題……”
“既已賣出,恕不退換!”小販心虛,說罷便要逃走,卻發現四向皆有一人!“好好好,我退你銀兩!”
“我要的不是銀兩!”章嵐輕搖折扇,似笑非笑。
小販低頭看看自己的包裹,面露驚恐,“難不成,你是想要打劫?”
“我們想和你做個交易!”
“什么交易?”
“我給你一筆錢,你告訴我你從哪弄來的這精鐵!”
小販自然知道倒賣精鐵是什么下場,這幾人竟知這是精鐵,想必也是來頭不小!“你是什么人?”
“在下是個商人,在京城有間茶樓,可惜前景不好!想來江南礦業豐富,許是一條出路!如若小哥愿意與我交易,你也可掙得一大筆錢,我們各自歡喜,如若不然……”
章嵐一套威逼利誘,將升平看得是目瞪口呆,果然是只狐貍!編故事編的是臉不紅心不跳,信手拈來!若不是自己認識他,竟還覺得他說的有理有據!不知這套功法被他用來騙了多少良家女子……
“一百兩!”小販顫顫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想來也是害怕極了……
章嵐從他那微敞的衣襟中取出一沓銀票,數了兩張,其余的又放了回去。“這就對了嘛!你從哪得來的精鐵?礦山在哪?”
“礦山在城郊往西不足百里,我是從那里撿的礦石!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知道私賣精鐵是什么后果,你可得小心點!夜間去最為合適,白天那里有重兵把守,若被發現,立即處死!”小販貪婪地檢查了一下兩張銀票,一把塞進懷中。
“謝謝提醒!”章嵐笑笑,不甚在意的回道。
小販說罷左右看看,一溜煙的消失在夜色當中……
蘇折雙手背負,紋絲不動。章嵐走至面前,“據右鑒司所知,朝廷在江南的精鐵礦在城郊以南二百里,可這小廝卻說這礦在城郊往西不足百里,且一旦發現周遭有人立即處死,看來這江南不只有玉礦的事情了,我們管不管?”
“城郊不足百里,還有官兵把守,當地府衙怎會不知?你確定你所記準確?”蘇折是信任章嵐的,可如果真如他所說,這用來鑄造兵器的精鐵并不是為朝廷所用,那這天朝的天,怕是要變了……
“不會錯!我朝精鐵礦共有五處,而江南只有一處,質量最為優勝!而且這賬目年年都由右鑒司上乘陛下圣閱,這五處的地址我記得比自己家都清楚,怎么會出錯?”
蘇折沉默片刻,“先不要打草驚蛇,明日你我先去探探虛實,再上報也不遲!”
幾人回去的路上,路過一家還開著的,賣醪糟的小店。升平沒有吃過,說什么也要去嘗嘗,幾人坐于街口等待的時候,升平拔下頭上的桃木簪放于手心把玩。
章楚楚看著心中十分嫉妒,不由得雙手開始揪扯著帕子……只怪當時圍觀的人太多了,自己當時也被琳瑯滿目的飾品所吸引,一時竟沒注意到升平與自己的阿折哥哥在一起,還讓阿折哥哥送了個簪子給她……
升平忽然手頭一空,原是簪子被章嵐一把搶走了!“這簪子你買的?這也太素了吧?一點都不符合你高貴的氣質!”
“還給我!”升平上手去搶,卻被章嵐逗得半天連碰都沒有碰到。
“娘子若是喜歡,章某改天送一百個簪子給你,保證不重樣!這個就當是娘子送我的吧?”
“你終日披頭散發的,要什么簪子!”升平嫌棄的瞪了他一眼,看自己搶不過,索性一把抓住章嵐束于背后的三千青絲,“拿來!”
章嵐忙投降,“娘子冤枉!我哪有披頭散發?這不是有發束?再說來,若是娘子送我發簪,我也可以考慮換個裝扮嘛~”
升平一把推開眼前越貼越近的狐貍臉,看上去有些急了,小臉兒氣得通紅……
蘇折淡淡道,“簪子是我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