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僵尸在梁上跳了一會,落了下來,直接以頭著地。
正常人類接連完成這一套動作下來恐怕不死也癱。
官服隨著重力掀落,難以言喻的惡臭便彌漫在空氣中,緊隨著惡臭掉出來幾條扭動翻騰的蛆。
這時匡辰才真正見識到老僵尸的面貌:
臉上沾血,臉皮幾乎全部重度腐爛、扭曲;他的指甲如炭一般黑,又硬又尖又長,伴隨著濃濃的腐臭味和腥臭的血水味。
腿部繃直、落地、起身。
利器一般的指甲移向炳爺剛剛躍入的西廂房,似乎有某種探測活人存在的磁針的功能。
血人吳香蘭的視角跟了上去。
只見西廂房內部的燈是沒有的,或者說之前有,現在全被熄滅了。
也不知道是梁炳中為了藏匿的安全而故意熄滅的還是僵尸因討厭光亮所打滅的,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中總是潛藏著未知。
老僵尸僵直的身子伴隨腿部機械的彈跳上下躍動——這怪物的彈跳力驚人,半天沒找到炳爺的藏身之處,直接對準黃花梨的置物架翻了過去。
落地時悄無聲息,邪氣繚繞在青黑色的臉上,他在嗅……
嗅……
嗅……
!
聞見人味兒了!!
“嚯”的一下,眼睛大睜,瞳子覆著一層翳,嘴巴張開露出尖牙。
后腦著地,僵尸毫無征兆的突然平躺下來,垂直于軀干的手臂轉向床底。
梁炳中顯然是低估了老僵尸的判斷力和行動力,他似乎是認為僵尸這種生物要么像袋鼠一樣在地面上來回跳動,要么像蝙蝠一樣倒懸在房梁上嚇人一跳,至于低于足部的角落地方是不會像正常人一樣曲身彎腰進行查看的。
“狗屁!”
事實無情的摧毀了他看似合理的想法,同老僵尸四目相對的瞬間,他忍不住罵了一句。
尖利的指甲猶如切肉短刀一般劃過床底。
剎那間,炳爺掀翻了整張床。
古代人家的床不像現代,輕還是輕的,但好歹也有些重量,砸到僵尸身上造不成傷害,至少能拖延個幾秒。
珍貴的幾秒鐘看起來少之又少,不過對于逃脫迷局來講是非常寶貴的。
轉移過程中,梁炳中只感覺自己的手心一陣刺痛,定睛細看,掌心內側竟被劃破了一道口子,鮮血涌出來染紅了皮膚。
“鬼東西還挺厲害……”他咬了咬牙,手掌微顫,強忍著疼痛。
老僵尸的尋人能力不是蓋的,雖然說僵尸都是瞎子,但能夠通過其他方式來定位目標,比如通過人的呼吸來感知獵物并追捕獵物,因此只要屏住呼吸,僵尸便無法將獵物找出來。
梁炳中恨不得屏住呼吸,做到真正的不發出聲音。
根據迷局游戲的規則,他必須在月亮完全落下之前殺死大戶人家尸變的老爺,糯米、朱砂符、黑狗血、桃木劍四樣東西分別藏在了四個不同的地方,局限于大四合院內部,但也不好找。
其中,糯米、朱砂符、黑狗血、桃木劍四者中在迷局游戲里只有一者可以對付僵尸,真正殺死他,其余三者不過是混淆視聽的作用,實際毫無卵用。
也就是說在天亮以前若梁炳中未能達成任務,他將永遠留在四合院場景里,成為迷局的一部分。當然,一定是死的一部分。
到目前為止,炳爺在西北角雞窩的喂食槽里找到了這戶人家昨天淘洗剩下的一小把生糯米,嫌不夠,又親手活剝了幾只正在啄米的老母雞,將手指伸進它們的胃部,慢慢掏……掏出消化了一半的谷物、糯米。
抱著試一試運氣的想法。
第一次,糯米盡數拋灑向棺木內僵尸的頭部,僵尸非但沒有元氣大傷,反倒提前被驚醒,后手打了一波猝不及防。
后來,吸取第一次的教訓,炳爺在東南方的海棠樹盆景下挖出一具看門黑狗未完全腐爛的尸體。一時間沒能找到裝血的容器,情急之下,直接用嘴吸了一大口腥臭的血水,用自己的口腔作裝黑狗血的容器。
第二次,黑狗血噴了僵尸一身——準確地說是吐,效果嘛……不盡如人意,買家秀和賣家秀的區別大抵不過如此。
逐漸找到道具藏匿的規律后,梁炳中果然在大四合院西南方向的庭院邊緣找了一個桃……桃樹?!
“呿,難為人,我梁炳中是話劇團的,又不是木匠。”
話雖這么說,命還是要緊的。
炳爺上前折下一斷足夠分量的分枝,草草的加工了一下,最后的成品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雖說做不到削鐵如泥,砍人如砍……不,是砍尸如砍瓜,切尸如切菜——至少斷口夠鋒利。
第三次,老僵尸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踩破了廂房的屋瓦,從后背蹦過來。
“老家伙,既然死了就不要再出來害人了!”
梁炳中右手持劍前刺,左手輔助施加壓力,一下子就捅進了官服正中的區域。
“來啊,看你死不死!”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有些奇怪了,這僵尸本就是死去之人,再說死或不死完全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就讓閻王爺收了你吧!”
還別說,DIY桃木劍第一擊就擊中了老僵尸的肚皮,照例來說肚皮可是極其脆弱的地方,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絕對沒跑兒。
“鏘!”
DIY桃木劍戳中的部位不軟。
正好相反,官服內部僵硬的皮褶似乎是長了上百年老死的干樹皮,肚皮深灰色的溝壑間夾著些紫紅色的糜肉,惡心的要命。
梁炳中忽然記起一招。
雙手握緊劍柄扭動開來,期望這么做會給傷口帶來更大的破壞,于一處徹底擊潰“老爺”。
還真有效果了!
桃木劍仿佛一柄鉆頭似的在僵尸肚子里來回打洞。
“老爺”沒有什么感覺,嘴巴張開,露出尖牙。
“不妙,該死的桃木劍卡在里頭了。”
梁炳中當時正值青壯年,有的是一身力氣。
費了不少勁,一把小小的DIY桃木劍居然會拔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