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瞳睜開了眼睛。

　　她已經在了一座神廟里。

　　“既然看了我的記憶，你也想起來了吧，姜沉瞳。”彌澤低聲道。

　　他那雙純金色的豎瞳正倒映著這個少女的面容。

　　姜沉瞳點點頭。

　　她剛才算了算，這些記憶是真實的。

　　但她心里也有些奇怪，自己為什么會遺忘這些記憶。

　　更讓她有些不解的是，自己作為一個人類，竟然活了那么久。

　　她只覺得胸口悶悶的，有些奇怪。

　　這里面到底都牽涉了什么東西？姜沉瞳有些迷茫。

　　然而，現在不是在意這些問題的時候。

　　姜沉瞳回了回神。

　　她鄭重道：“你是我的朋友，彌澤。”

　　彌澤微微笑了。

　　他那雙純金色的豎瞳卻沉了下來。

　　“不，我們已經不是朋友了。”

　　“你答應了我的事情沒有做到，那我也沒必要信守承諾了。”

　　她答應了會再回到水潭里見他，卻沒有去。

　　是她失約了。

　　可她自己也很疑惑失約的原因是什么。

　　姜沉瞳有些嘆氣。

　　“對不起，彌澤。”她誠懇道。“有些事情我還沒有徹底地想起來。”

　　這些記憶有些清晰，有些空缺，有很多值得她去摸索的地方。

　　“你以為道個歉就可以了？”彌澤似是笑了笑。

　　“那我可以做什么來彌補呢？”姜沉瞳問。

　　她記得她好像在某個肥皂劇里看過這些臺詞。

　　完美地吻合了現在的場景。

　　“那你就實現我的愿望吧。”彌澤說。

　　“我的愿望是，要你。”

　　他抬手向姜沉瞳探去。

　　姜沉瞳微微避開了，正想站起來。

　　卻發現自己的手腕被一個淺色的水環束縛住了。

　　她被禁錮在了原地。

　　“你是要吃掉我嗎？”姜沉瞳仰頭望著彌澤。

　　“可你現在是神明了，已經不能吃人了。”

　　神明是不可以輕易屠戮生靈的。

　　彌澤居高臨下地看著姜沉瞳。

　　他那雙純金色的瞳孔里閃過一絲玩味。

　　“我想吃掉你，卻不一定是要真的吃掉你。”

　　“吃掉你，是有很多方式的。”

　　吃掉她還有很多種方法嗎？姜沉瞳有些不解。

　　“那你想怎樣吃掉我呢？”

　　清蒸？紅燒？放辣椒？

　　令她有些意外地是，彌澤俯下了身，貼近了她的耳朵。

　　他輕聲說：“比如說，和你雙修。”

　　“你成為了我的人，也算是我吃掉你了。”

　　雙修是什么？兩個人一起努力修煉嗎？

　　可她喜歡一個人修煉。

　　這樣比較清靜，會全身心都投入。

　　姜沉瞳搖了搖頭。

　　“彌澤，我不想和你雙修，我喜歡一個人單修，這樣進步比較快。”

　　彌澤：“......”

　　寂靜了幾秒。

　　姜沉瞳用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算了一下。

　　她出聲說：“彌澤，其實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彌補你的方法。”

　　“你現在是蛟龍，還差一步就可以化龍了。”

　　“化龍需要很多的因果。”

　　“這是你停留在這個村子里的原因吧。”

　　“與村民進行等價交換，然后獲取因果。”

　　“但你現在可以不用再這樣做了。”

　　“我可以幫助你化龍。”

　　彌澤輕輕瞥了她一眼。

　　“你的意思是，你能給我化龍的因果？”

　　姜沉瞳微笑著說：“我與你之間的羈絆是可以換成因果的。”

　　彌澤聽了這句話，臉色陡然就變了。

　　他純金色的瞳孔猛然收縮。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他的聲音漸漸冷了下來。

　　姜沉瞳道：“我與你是朋友，所以我們之間的羈絆是很深厚的。”

　　“我與你成為朋友的那段記憶，應該能換成足夠你化龍的因果。”

　　說到這里，姜沉瞳心里出現了一些奇怪的低落感。

　　但她還是繼續說著。

　　“只是，這樣的話，你化龍之后，就會忘記我了。”

　　“但也沒關系的。”

　　她低垂著頭說：“我失約了，那一段回憶對你而言，應該也不是美好的吧。”

　　彌澤冷漠地看著姜沉瞳。

　　他抬手就掐住了姜沉瞳的脖子。

　　逼迫著她與自己對視。

　　他嘲諷道：“姜沉瞳，你有什么資格來動我的記憶。”

　　“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你也不過只是個人類而已。”

　　彌澤的手稍稍用力。

　　姜沉瞳覺得自己有些呼吸不順了。

　　但她還是沒有掙扎。

　　她只是笑著看著彌澤。

　　因為她算出來了，彌澤是不會傷害她的。

　　“彌澤，你生氣了？”姜沉瞳問。

　　彌澤靜靜地凝視了她一會兒。

　　眸子里閃過一些復雜。

　　他還是松開了手。

　　彌澤低聲說：“你不用再說什么補償了。”

　　“你那個愚蠢的腦子里只會想些餿主意。”

　　姜沉瞳有些疑惑。

　　她覺得她自己還是很聰明的。

　　為什么彌澤會不喜歡她想出來的點子呢？

　　但她這一次沒有問出聲。

　　因為彌澤似乎很生氣。

　　她的求生欲很強。

　　“說吧，你假扮成那個神女來找我有什么事情？”彌澤嘆了口氣。

　　但當他仔細地看了看姜沉瞳那一身祭服時，眼里又多了些嘲笑。

　　“不得不說，你的扮演技術很蹩腳。”

　　“也只能騙騙那些愚蠢的村民了。”

　　“可我很努力了呀。”姜沉瞳認真地說。

　　“騙不過你，是因為你是我的朋友吧。”她笑著說。

　　彌澤冷哼一聲，移開了視線。

　　姜沉瞳繼續說：“雖然我失約了，你也可以不用信守承諾。”

　　“但我和你之間的羈絆還是朋友的分量。”

　　這個她剛才已經悄悄地算了一次。

　　她和彌澤依舊是朋友。

　　“這些無所謂了，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彌澤問。

　　姜沉瞳道：“我是想向你借一些降雨的權柄。”

　　“我答應了村子里那位樹神的一個要求。”

　　“要完成她的要求，我就得幫她恢復神力。”

　　“她是依靠著村民的信仰維系著生存的，現在快要消失了。”

　　“但如果她有了降雨的權柄，那些村民就會再去信仰她。”

　　“她的神力也就能逐漸地恢復了。”

　　“彌澤，信仰對于你來說應該沒什么用吧。”

　　“那位樹神有了降雨的權柄，也會繼續幫你收集因果的。”

　　“而且，你也可以實現村民其他的愿望來收集因果。”

　　“我已經幫你算過了，你是沒有任何損失的。”

　　姜沉瞳抬頭瞄了彌澤一眼。

　　彌澤卻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她。

　　姜沉瞳靜默了一會兒。

　　她覺得自己已經盡了很大努力在說話了。

　　嗓子都有點干了。

　　但彌澤沒有表態。

　　她只能繼續補充道：“我還可以幫你們簽訂一個契約。”

　　“這樣，就不用擔心那位樹神違約了。”

　　“如果我不答應呢，你要怎么樣？”彌澤微微笑了。

　　彌澤是她的朋友，她不能對他先禮后兵。

　　這跟她一開始計劃的有點不一樣。姜沉瞳內心有點苦惱。

　　“我不能怎么樣。”她誠實道。

　　“可是最后你還是會答應的。”姜沉瞳出聲道。

　　“為什么？”

　　“我剛才算了算，結果就是你答應了。”

　　彌澤突然抬手握住了姜沉瞳藏在袖子里的那只手。

　　她的算命被迫打斷了。

　　“以前，沒有告訴你，我最討厭的就是天師這樣算命的本領。”

　　他那雙純金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暗芒。

　　他輕聲說：“姜沉瞳，你身為天師，有借必還。”

　　“那個弱小的樹神到底付出了什么代價，能讓你去幫她？”

　　姜沉瞳歪頭，這個問題好像不能回答。

　　因為稱意也不希望她說出去的。

　　于是，她低聲說：“我不能告訴你。”

　　姜沉瞳有些苦惱：“彌澤，看來今天你是不會答應我了。”

　　應該是她今天的運氣不太好。

　　過程可能會失敗，但結果還是注定了。

　　彌澤會答應她的。

　　“那我明天再來。”她說。

　　姜沉瞳轉了轉手腕，那一個水環出現了松動的跡象。

　　看來這并不是一個簡單的術法。

　　她稍稍用了點力氣，那水環就寸寸裂了開來。

　　那一個水環在手腕處化成了點點水汽。

　　消失無蹤。

　　彌澤的眼里閃過一絲驚訝。

　　神明級別的術法竟然也困不住她。

　　他心里有些無奈。

　　然而，就在這時。

　　姜沉瞳袖子間那點點黑色的液體卻漸漸匯聚了起來。

　　化成了一根利矢。

　　猝不及防間，洞穿了彌澤的肩胛骨。

　　那是宋時胥留下的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