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不想跟江家人過多接觸,所以故意在路上耽誤了點時間,等她和小饅從鎮上回到江家的時候,天色剛好擦黑,正是用晚飯的時候。
她和小饅用午飯時間比較晚,又吃了不少東西,這會兒一點兒也不餓,因此兩人并沒有跟江家人一起吃飯的打算,而是計劃著等會兒直接回房間休息,等明天再把二十兩銀子拿給楊氏。
可讓江漓沒想到的是,她剛推開江家的大門,就見這時候本該吃晚飯的江家眾人,竟然齊刷刷地站在院子里。楊氏打頭,后頭跟著她的爺爺、二叔二嬸、三叔三嬸和小姑。
看這架勢,這群人是在等她回來,尤其是楊氏和江三叔三嬸,三人一臉氣勢洶洶的樣子,搞得跟三堂會審似的。
江漓警惕地把小饅抱進懷里,然后在眾人的目光下緩緩跨進院門,她故意問道:“怎么?我跟小饅晚回來了一會兒,讓大家擔心了?”
楊氏橫了她一眼,惡聲惡氣地問道:“這一整天你死哪兒去了?家里活兒也不干,野到這個時候才回來!”
江漓漠然地瞥向楊氏,回答說:“我去鎮上弄錢去了。”
要是以前的江漓,聽到楊氏這么責問,早就跪下來,哭著認錯了,可眼下的江漓卻不卑不亢,一副完全沒把楊氏放在眼里的樣子。
楊氏頓時被激出了火氣,張口就想要罵江漓,可楊氏身后的江三嬸卻比她快了一步。
江三嬸剛聽完江漓的回話,立馬就邀功似的搶著開口說:“娘,你看!江漓今天果然去了鎮上,小梅托人捎回來的口信是真的!小梅說親眼看見她去了一趟當鋪后,突然就有錢了,在鎮上又是喝酒吃肉,又是裁新衣裳的,大手大腳地花出去了不少銀子,一看就是偷拿了家里的寶貝去當鋪賣掉了!”
江三嬸口中的小梅,是她的二女兒江梅,三年前嫁去了離鎮上不遠的一個村子里。
江梅打小就嫉妒江漓長得比她好看,所以一直都跟江漓很不對付。好巧不巧,江梅今天去鎮上趕集的時候,恰好撞見了江漓母子倆——那個在布莊門口,鬼鬼祟祟跟著江漓母子倆的人就是她。
她見江漓在鎮上眼睛眨也不眨地花掉了很多銀子,再加上江漓又去過當鋪,就猜測是江漓偷拿了家里的東西賣給了當鋪,這才有錢了。而且,看江漓出手闊綽的樣子,恐怕手里的錢還不少呢!
所以,早在江漓回家之前,她就急忙托人給江三叔和江三嬸傳了口信,而江三嬸又添油加醋地告訴了婆婆楊氏。
起先,楊氏檢查了一遍家里值錢的東西,發現并沒有丟失的,心里還有點不太相信,但轉念又想到,江漓爹娘還在世的時候,十分疼愛江漓,生前偷偷給她藏下了什么寶貝也說不一定。
楊氏越想越覺得是這種可能。
江漓有錢了非但沒有直接上交,反而還在鎮上大肆揮霍,這讓楊氏大為光火。因此,江漓一回家,才會被殺氣騰騰地堵在了院子里。
楊氏憋了一肚子火,本來想先罵江漓一頓瀉瀉火的,可猛地聽老三媳婦提起“銀子”這兩字,她又硬生生把火氣給憋了回去。
江漓是該罵,但銀子的事更為重要。她吊著眉梢問江漓說:“你三嬸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偷拿了你爹娘留下的東西,去當鋪賣掉了?一共賣了多少錢?”
楊氏語氣急切,一連問了三句。
江漓很快明白過來,恐怕自己去鎮上辦事的時候,被江梅給撞見了,又傳到了江家人的耳朵里,楊氏現在是想要霸占她當玉佩的錢呢。
江漓嗤了一聲說:“奶奶該不會是年紀大就糊涂了吧?當初我爹娘過世,人還沒下葬,我們大房屋里值錢的東西就都被搬走了,還是奶奶您親口吩咐的,最后甚至連間空房子都沒留給我,我又哪兒來的東西賣給當鋪呢?”
楊氏聽出來江漓是在暗諷自己是個老糊涂,剛憋下去的火氣蹭的一下又涌了上來,頓時氣得肺都快要炸了。
她粗喘了兩口氣,咬牙厲聲道:“小蹄子還敢嘴硬!家里今天丟了一件寶貝,你恰好又去了鎮上的當鋪,出了當鋪就白得一筆銀子,這就證明是你偷拿了家里的東西給賣了!還不快點把賣東西的錢給我交出來!”
江家到底丟沒丟東西并不重要,楊氏身為一家之主,只要她說丟了,那就是丟了,她說是江漓偷的,那就是江漓偷的!
江漓并沒有被楊氏的故意栽贓嚇住,她語帶不屑地說道:“可以,只要奶奶能說出來家里丟的是什么寶貝,我即刻就把錢給交出來。”
“這……”
楊氏哽了一下,她并不知道江漓去鎮上當了什么東西,萬一說錯了,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她詢問地看向一旁的江三嬸,可江三嬸卻囁喏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江梅只打聽到江漓從鎮上最大的當鋪出來后,突然就有錢了,至于江漓到底在當鋪當了什么東西,任她如何打聽,當鋪里的伙計卻都口風嚴的很,什么也不肯說。
眼看著楊氏因為說不出來江漓當掉的是什么東西,反叫江漓占了上風,江漓的小姑江容華氣得跺了跺腳,上前怒聲說道:“咱們跟她廢什么話?她在當鋪當了東西,身上自然有當票,我看干脆直接搜她的身,只要能搜出來當票,那就什么都清楚了。”
當鋪出具的當票上,都會寫明所當何物、以及當銀幾兩。搜到當票后,只要咬定當票上登記的物品就是江漓從家里偷走的,任江漓口舌再伶俐也翻不出花來!
而且,搜江漓的身,不但能搜出來當票,還能搜出來江漓的銀子……
楊氏頓時眼睛一亮,夸了女兒一句:“還是我的容華聰明。”隨后又趕緊吩咐兩個兒媳說道:“老二媳婦和老三媳婦,快跟我一起,把這小蹄子給帶進屋里搜身!”
楊氏發了話,家里沒人敢反對,江漓和小饅很快就被拽進了屋子里。
奇怪的是,剛才還一身反骨的江漓,在被搜身的時候,竟然突然變得十分配合,嘴角甚至還帶著一抹不甚明顯的笑意。
早在當玉佩之前,江漓就料到會有眼下的情況發生。
她知道自己去鎮上當鋪的事不一定能瞞得住,而如果江家人知道她當了玉佩,肯定會來搶她的當銀,所以早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