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剛強終歸還是死了,躺在冰冷的病床上,他能感覺到自己正陷入沉睡。
這種感覺如同緩緩地墜入深淵。
這一刻,陳剛強對死亡的想象是:純粹無邊的黑暗、永恒不息的沉沒。
時間過不多久,大腦停止工作,他正好死透。死亡正如他想象的一般:沉沒,墜落。
意識是模糊的,如在深沉的夢中,只是這夢中,有個冥冥的力量在引導陳剛強入夢更深。但有個信息是明確的:向上是存活,向下是死亡,引導之力不可抗。
那么橫向的力的出現就比較莫名其妙了,一個橫向的力出現,它在與向下的力對抗,兩個力似乎在爭奪他。
最終似乎是橫向的力贏了,陳剛強隱隱看到一抹光明。光越來越亮,意識越來越暖,不對啊,這是活著的感覺啊!
被牽引著來到光的源頭,這分明是一尊石像,但它是活的,還滿嘴臟話。
“陳剛強,你這個狗東西真他娘的幸運!”石頭的大嘴巴里竟然還有一條石頭的舌頭,像真的一樣。
陳剛強瞅著石像沒有說話,因為情況不明啊,他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現在是什么情況,畢竟他之前也沒有死過啊。不過情況應該跟神話傳說差不多,這里估計就是死人呆的地方,傳說中的陰間了。
見陳剛強不說話,石像有些尷尬:“自我介紹一下,身份我就不告訴你了,我是石像,是我將你從陰間偷了過來,想要給你一份機遇?!?p> 陳剛強有點想說“我要回陰間”這樣的混賬話,但是他感覺得到“機遇”中隱藏有重回人間的希望,于是第一次開口說:“什么機遇?說來聽聽?!?p> 石像換了個姿勢:“事情啊,還得從盤古開天辟地說起,想當年宇宙還是一片混沌……總之,我人族仙庭就這么被那些牲口給一鍋端了,最后的人族逃到域外虛空,用最后的力量創造了一方小世界,也就是你生前生活的地球世界,那是人族最后的地盤,一旦被發現牲口們發現,我人族就要徹底完蛋啦!”
“怎么樣?陳剛強,是不是很熱血沸騰啊,有一種想要振興人族的沖動?。俊?p> 陳剛強搖頭:“我要回陰間!”
“什么!”石像大叫,“你竟如此混賬!”
“既然人死后存在陰壽,那么我就要回到陰間,去尋找我死去的親人?!?p> 石像輕松的笑了,“陰間不是人族的地盤,去了就是地獄,懂嗎?那些玩意就是跟人族有仇,去了你會被打死,知道嗎,所以我才說你他娘的真幸運?!?p> “也就是說,我的親人正在受苦?”
“受苦是免不了的,假如你要救你的親人,即使接受了我的機遇,你也僅僅只是有了拯救他們的可能性,很小的可能性?!?p> “我接受,你說?!?p> “真是個好孩子!”石像揮了一下手,憑空出現三件物品,一書,一刀,一甲。
“三件神器:毀天滅地訣、毀天滅地刀、毀天滅地甲,你可以選擇一件帶回大世界?!?p> “毀天滅地訣,乃是本座所創之無上法決,一旦練成,你可以在大世界橫著走,倒著走,扭著走,裸著走,附屬身份是一世家少主,天才少年!
毀天滅地刀,乃是本座所煉之無上神兵,一刀在手,天下你有,附屬身份是一宗門少主,體質逆天!
毀天滅地甲,乃是本座所煉之無上寶甲,寶甲在身,隔絕一切傷害,附屬身份是一國太子,資源無數!
怎么樣?陳剛強,是不是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還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剛我好像看到第四件神器了,你怎么不拿出來?是不是因為不是你造的?”
“呃……”石像眼睛瞪的滾圓,“靠!多事的老三!壞我好事!”
一間小木屋憑空出現。
“這是本座師弟搗鼓出來的破訓練屋,跟你生前的人工智能有點類似,就是能記錄東西,學東西,教東西,而且沒有附屬身份,沒啥用,沒啥用?!?p> “使用說明有嗎,我瞧瞧?!?p> “有的?!?p> 石像大手一揮,陳剛強的腦海里憑空多了一份詳細的訓練屋使用說明,他大概看了一下,心中便有了在大世界立足的計劃,覺得這訓練屋比前三件神器好太多了,訓練屋不是武器,卻勝似武器。
“就它了,我要這訓練屋?!标悇倧娭钢鴳腋≡诳罩械挠柧毼菡f道。
“什么狗屁.眼光!罷了,滾吧!”石像大手一揮,陳剛強眼前立刻時空變換,像蹦迪一樣,教人直翻白眼。
這種感覺持續了很久才停下。
呼吸的感覺是如此熟悉如此通暢,空氣有些涼,有些干燥,還有一種草沫子的味道,大世界此時應該是秋季,地點應該是野外。
沒有附屬身份的意思,應該是出身平凡,或者真的如字面意思,是個野人。
身體感官逐漸完整,陳剛強能清楚感知到自己的確是個人,年輕而又虛弱的身體,男人。
圍在陳剛強身邊的一大群人,不是野人,但也不比野人好多少,身體挺干凈,須發都有修飾過,可以看出來他們并不野蠻,獸皮的衣物卻又可以看出來他們的文明程度并不高。
陳剛強看了一下,發現自己正躺在像是石頭祭壇的玩意上,赤身裸體。他感覺自己正身處什么古怪的祭祀儀式當中。
周圍的人不斷的打量自己,并且指指點點,有幾人長相威嚴年紀較大的男性野人走近來,一邊說著陳剛強聽不懂的話。
“咕咕嘰姑姑……”
“嘰嘰咕嘰嘰……”
臥槽,語言不通啊。
陳剛強認真聽著每一個人說話。
哪怕一句話都聽不懂,一句話都不敢說。只因他現在的身份不是陳剛強,而是這副虛弱身體的前主人。
敵友未明之時,一旦亮出金光閃閃的穿越者身份,被這些人七手八腳剁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就在陳剛強苦苦思索之時,他的肚子幫他發出了和諧而又歡快的咕咕聲。
陳剛強配合著咕咕聲,無力地撫摸著肚子,表示很饑渴。
一個老者朝人群喊了句什么,就有婦人朝遠一點的山洞跑去,那婦人出來時,手里抱著很多黑乎乎的東西。
苦著眉頭吞咽像是某種塊莖的食物時,陳剛強已經詳細閱讀了一遍石像巨人在他腦海里留下的訓練屋使用說明。
陳剛強再抬頭,發現所有人都關切的看著自己的脖子,他才發覺,自己身體大半的不舒適都來自脖子處強烈的痛感,用手一摸,是黏糊糊的黑血。
想了半天才判斷出此時的狀況:自己就是祭品!
陳剛強的猜想沒有錯,他躺著的大石頭的確是一個祭壇,至少對這些野人們來說是祭壇。而自己,這副身體曾經的主人,是已經死掉的祭品。
現在祭品活過來了。
大家表現得并不驚訝,顯然是知道祭品會活過來的,更不希望活過來的自己死去,他們以為眼前的少年是原來的人,所以會問他死去又活過來的細節,或者是解決祭祀訴求之類的關鍵信息。
目前來說,為了自身安全起見,不表明穿越者身份,裝作是原來的人最為保險。
這樣的話,溝通就是陳剛強所面臨最迫切的問題。
陳剛強看了看圍在自己身邊的五十來個男女老少,個個面黃肌瘦,眼睛里都已經沒有多少生氣了。
這個部落,大概已經沒有食物,而且已經無法獲取食物了。
再看不遠處,是靠著山壁堆砌的幾間石頭屋子,山壁前有一間矮而寬大的木屋,那顯然不是用來住人的,不管怎樣,卻是適合拿來當訓練屋。
在眾人奇怪的眼光中,陳剛強走進其中一間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