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塵君在院門口的笑容,讓站在不遠處紅苕心中一緊。
這樣的南塵君自己從未見過,她從來沒有見過他會為了哪個女妖這樣笑過。
紅苕臉色陰霾的轉身走向小院,正準備跟在南塵君身后進院,就看到他在石屋門口停了一下回頭對她搖搖頭。
紅苕心中涌起一股酸楚和不滿,她忍不住想要忤逆他的命令,還想往院中走。
正要跨進院門,元寶趕忙一把將紅苕拽住。
“我的山主啊,可別惹南塵君不快。看樣子,南塵君只是來送東西的。您也聽見他問那個叫悠野的怎么樣,估計就是昨日帶回來的那個男的。”
聽元寶這么一說,紅苕邁出去的腿收了回來。既然南塵君不許她進去,那她就站在門口盯著、等著南塵君出來,她倒要看看這個相貌不如她的精衛,到底有什么特別之處。
早就沖進屋里的精衛可不知道紅苕的心思,她現在正忙著將百秋草和三珠混合進茶碗中。她屏息凝神將四物打散混合到一起,雖然是用寒潭膏代替了藥引水玉散,但她已將天息之力混合其中來輔助藥效。
精衛認真的準備著,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每一個步驟,并沒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個身影的靠近。
南塵君站在她身后默默的看著,他本以為這姑娘還會像前兩次看到自己那樣的驚慌失措,可讓他意外的是,現在的她為了救治同伴,居然能聚精會神到沒有發現自己就站在她身后。
他輕咳了一聲,說道:“需要幫忙嗎?”
恰好精衛完成了藥劑正準備去讓悠野服下,南塵君的聲音傳來讓她沒有來的渾身抖了一下,手里的茶碗差點扔了出去。
精衛趕忙收斂心智,深吸了一口氣:“暫時不用,一會兒會用到你的。”
南塵君笑了笑,沒說話,只是上前一步站在她的身邊幫忙扶起還在昏迷中的悠野。
南塵君身上有股好聞的仿若白鶴仙的味道,清清淡淡卻又香雅悠長。
精衛屏氣凝神,心中暗罵自己“花癡”,端著茶碗,撬開悠野的嘴慢慢的將藥劑灌了進去。
“現在需要你了。”精衛硬邦邦地對南塵君說著,眼神卻只看著悠野。
南塵君當然知道她是不好意思看自己,也不揭穿,只單說了個“好”字。
就這一個字也讓精衛感覺自己的心漏跳了一下,他的聲音怎么會這樣好聽。精衛長長的出了口氣,和自己說要矜持啊!
“麻煩你,用內力幫他把喝下去的藥劑化開。”矜持的結果就是說出的話都像石頭一樣的硬邦邦的。精衛看著面前的墻說完,拿著茶碗轉身回到桌前,假裝收拾桌上的殘余物品。
南塵君將悠野放倒在床上,指尖匯集真氣,由他的中樞向四肢和頭部慢慢移動。
很快南塵君的真氣便在悠野體內游走了一遍,他對這個躺在床上的家伙十分好奇。這個名叫悠野的年輕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為何體內會有如此雄厚的仙家根基?他心里隱約有什么塵封的、不愿想起的記憶似乎要從深淵中掙脫出來。
他又想起了昨日在禺谷看到的默里,昔日的回憶,那些歡笑和悲傷都如滔天巨浪般傾瀉在她的腦海中。南塵君收回手,強壓下心中的慌亂。雖充滿疑問,但還是客氣的和精衛說了聲:“好了。”
精衛沒想到南塵君如此短時間內就幫悠野在體內化開了藥劑,轉過身沖口而出:“這么快。”
南塵君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又恢復到了那個溫文爾雅的樣子,笑道:“雖然快,但也是將精衛姑娘的要求認真完成了的。”
精衛感覺自己好像有點適應南塵君的笑容了,雖然還是有些耀眼,但她多少能自持住,不再像剛才那樣慌張。她走到炕邊,伸手扶在悠野的額頭上,感受著他體內神識的變化。
南塵心中對悠野的背景還是很好奇,他不禁向精衛問道:“悠野兄弟和那位九苞姑娘同你,是什么關系?”
“你什么意思?”精衛看了他一眼,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昨日,我在禺谷湖心島的對面看到了一位老熟人,他看到我帶走你們,好像很著急的樣子。所以,我有些好奇。”
“這,你得問九苞。”
“九苞?他們是一起的?”
精衛不愿向他透露過多的信息,牙齒咬住下唇,低頭看向悠野。
南塵君想起那個身藏藍香木盒子的小姑娘。那對機警中透露出狡黠的雙眼,讓他仿佛想起了一個人,一個他已經忘記了很久的故人。如果她和默里是一起的,難道她是......
南塵君不敢再想下去,他急于找到九苞姑娘,好像她詢問清楚。
這時,炕上的悠野已是大汗淋漓,他的身體輕輕地抖動著,仿佛靈魂想要沖破這具軀殼。緊接著,他越抖越厲害四肢像一個被人操控的木偶一般胡亂擺。
,南塵君忙轉身緊緊按住了他的身體。精衛也沖了上去,按住了他的雙腳。
悠野現在真的很不好受,身體里不止有之前的兩股能量在激烈的交鋒,還沖進了第三股和第四股。這兩股新進入體內的能量交織著,迅速侵占了他軀體的各個角落,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這四股力量的對抗,四分五裂般像是要爆炸了一樣。
漸漸的第一股能量像是越來越強大,它包裹住了后三股能量,將它們融合再融合,逐漸消化殆盡。
這時,一個男人渾厚的聲音在他的腦袋里不斷的回響。
“日升月落、四季輪轉、萬物生長、生命繁衍,遵從本心,順應本意。就此別過,你回吧……”
悠野仿佛感覺心被狠狠的揪了一把!
然后,他猛地掙開了雙眼,醒了。
精衛正咬著牙,緊緊的按著悠野亂踢的腿,突然感到他放松了下來,這才發現剛才還在混身顫抖的悠野睜開了眼睛。雖然汗水粘黏在頭發上,身上也像水洗了一樣的濕透了,但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他們。
這讓精衛欣喜不已,喊道:“你終于醒了。”她十分興奮,這證明自己配的藥劑很管用。
南塵君也贊許的看著精衛,她的醫術讓他刮目相看,能將自己打昏迷的人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救醒,她還是第一人。
“我,我們現在在哪里。”悠野張嘴說話,感覺嗓子干澀、嘶啞著疼。
“你們在北極天柜山。”南塵君回答道。
“你……”悠野回想起就是這個男人把自己打的昏過去的,他想起身,但身體綿軟使不上勁兒。
“九苞呢?”他忽然想起昏迷前的情景。
“九苞姑娘去找助你清醒的材料了,應該一會兒就會回來,你放心在這里她很安全。”
悠野不相信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自己這個樣子就是他造成的。他看向精衛,眼神中充滿了求證。
“嗯,她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精衛心里也沒底,但怕悠野不顧自己的身體又和南塵君起沖突,于是順著南塵君的話回應了一下。
聽到九苞沒有危險,悠野也稍微放心了一些,突然想起,那個盒子還在她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