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入目所及,都是尸體與鮮血。
戰場早已變成了修羅場。
那個少年,一人一劍,將他所能看到的馬匪全都斬于劍下。
什么曾經的無敵王,獅子王,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敵,知道御劍之術吧?他除了手中的劍,還有一把劍御空飛行,那把劍猶如天邊飛來的流星,眨眼一閃而過,你們猜怎么著?
害,那些個獅子王無敵王之流,就這樣被一劍穿喉,是死的不能再死了?!?p> 陽關風雨樓,這座酒樓在陽關很有些名氣,不止是因為他們的酒菜昂貴,還因為酒樓不定時的或邀請名角唱曲,或邀請劍道大家舞劍助興,或邀請四處云游,憑著一張嘴,說盡江湖事的說書先生。
今日老板請來的,便是這么一位說書先生。
說書天生有些老,甚至連門牙都缺了兩顆,說話都有些漏風了,若不是他說的,正是近幾日陽關內傳的沸沸揚揚的雙劍修羅,恐怕早已被人哄下臺去。
“老頭,你這就有些扯了吧?御劍殺人,乃是劍法大宗師才能做到的。這雙劍修羅,聽說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年,這么小的年紀,如何能練到劍法大宗師?”
老頭嘿嘿一笑,說道:“這位客官,這您就不懂了,據可靠消息,這雙劍修羅師從蜀山,蜀山大家伙都清楚吧?那是天下劍道第一山門,其中秘技秘法無數,你怎么知道他們就沒有短時間提升勁氣修為的秘法呢?”
“就是啊,你聽不聽???不聽就出去,別打岔?!?p> “就是就是,擾了大家伙的興致,老頭,你接著講,那雙劍修羅當真一人雙劍殺盡了幾千名馬匪?”
酒樓內其他人對打岔之人甚為不滿,紛紛指責。
老頭眼見無人在打岔,再次嘿嘿一笑,繼續用漏風的話語說道:“少年當日殺心已然彌漫,幾近入魔?!?p> “江湖中常說‘十步殺一人’,而那少年,根本就是一步一殺啊,那馬匪的人頭,猶如砍瓜切菜一般,骨碌碌的就往地上滾,那一片黃沙,被鮮血完全浸透了,聽說現在去,踩一腳還能溢出血水呢?!?p> “哇,好狠的殺心!”
聽眾有人忍不住驚嘆,語氣中帶著些恐懼。
“老頭,如此一來,江湖上豈不是有了七大絕世高手?”
有人問道。
老頭搖搖頭,說道:“斷刀殘劍奪命槍,南舟北箭殺威棒,六大絕世高手都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這六人都已經是大宗師,而這少年,只是借秘法短時間有大宗師的實力,真要與六大高手比肩,還早著呢?!?p> “好了,諸位,今日說書就到這里了,若是沒有聽夠,明日請早。”
老頭說道最后,一拱手就講下了每次說書結束必說的臺詞。
“切,又完了,不過癮不過癮?!?p> “就是啊,聽說當時在場的還有敦煌城幾千名士兵,聽聞敦煌城的士兵也曾對他出手,也不知道后來發生了什么,雙方竟然沒有打起來?!?p> “等著吧,慢慢會有消息傳出來的,說起來,陽關近日兵馬調動頻繁,莫不是又要開戰?”
“不會吧?都安穩了十幾年了,怎么會說打就打,你不要瞎說。”
“就是,我聽說兵馬調動頻繁,只是因為有人一直在刺殺軍隊的高層,已經連續死了七八個了?!?p> ……
酒樓中的消息,總是五花八門,有真人真事,也有空穴來風。
這些對于缺了門牙的說書人來說,他根本不在意。
此時他已經拄著一根拐杖,在一名少女的攙扶下,下樓走到了柜臺前。
“老板,生意興??!”
老頭漏著風沖柜臺里面的酒樓老板說著吉祥話。
“哎喲,林老先生,托福托福?!?p> 老板拱手打了招呼,從柜臺里面拿出一錠碎銀說道:“老先生,拿去喝杯茶潤潤喉?!?p> “多謝老板了。”
老頭道了謝,沖身邊的少女道:“瀟兒,收下吧?!?p> 少女沒有說話,上前接了碎銀,隨手放入懷里一個精致的荷包中。
將荷包重新放好,扶著跟老板道別的老頭出了酒樓。
老頭的腿有些跛,拄著拐杖在少女的攙扶下,依然走的很慢。
“爺爺,我們為何要來陽關?”
少女開口問道。
少女年齡不大,約摸十四歲左右,她頭發綁了兩個簡單的辮子,穿著一身有些舊的花布裙,唯有一張臉猶如上天精雕細琢后一般完美無瑕。
當然,若不是她左臉上那塊又大又長,幾乎占據整張臉的黑色胎記的話,確實稱得上是個完美無瑕的絕世美人坯子。
老頭嘆了口氣,停下腳步說道:“原本是想來送送老朋友,如今便在這里替他做些事情吧?!?p> 老頭說著,轉身看著少女道:“傳令出去,陽關內的探子,只留我們自己人,但凡有一絲其他勢力的印記之人,便直接殺了吧。讓他們做好封口準備,不準有關于那個少年外貌特征的一切訊息傳到蜀山和金陵?!?p> 金陵,劍王朝的王都。
“爺爺,你想保護他?”
老頭沒有回答,轉身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離開了,走之前,他揮揮手:“你盡管去傳令,回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帶壺酒,要…”
“要剛釀好的燒刀子嘛,我知道了爺爺。”
……
“你以為你殺光了他們,你就贖罪了嗎?你知不知道最該死的便是你!是你要帶小姐走,是你說你會護小姐周全,最該死的,只有你!”
明叔聞著濃烈的血腥氣,看著猶如修羅地獄一般的戰場,場上所有的馬匪都被面前的少年殺了,甚至到后來,敦煌城的軍隊都停在了原地,只是驚恐的看著他殺人。
早就有馬匪受不了,縱馬要逃,卻哪里逃得過少年身后那把劍。
那把劍明叔很熟悉,但現在它已經面目全非,不管是劍刃還是劍柄,都已經被暗紫色的血包裹,就連劍柄上那顆寶石,也都無法發出往日的光彩。
明叔橫槍在手,雙腿一夾馬腹,挺槍縱馬直刺那個孤單呆立當場的少年。
“嘶律律…”
馬兒突然悲鳴,一把劍橫空而來,將馬脖子刺了個對穿。
明叔似乎早有所覺,座下戰馬悲鳴之時,他就已經縱身飛出,槍尖直指少年咽喉。
“鐺!”
一聲巨響,明叔的槍飛出了很遠。
“明叔你知道的,你不是我的對手。而且,我還不能死,害死她的蘇陌然,是別人派過來的,我必須把幕后的人也殺了。”
譚揚笙話語冰冷,說完后,他背起兩把劍轉身而去。
“寧先生!”
少年走到已經嚇得瑟瑟發抖的寧先生身前。
“譚…譚兄弟,你不會殺我吧?你答應成是非要保護我的?!?p> 譚揚笙沒有回答他,只是看向東方淡淡道:“走吧,我不認路,你帶路,回陽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