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沄池這個人余燈不可能不記得,他與他的那個好搭檔連著三生三世把她害死,一想到這余燈就渾身起雞皮疙瘩,不遠處的黑白無常似乎還在跟那傅沄池商討著什么,但是余燈已經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傅沄池......”
思緒萬千,余燈不禁想到了數百年前的那些遭遇......
那時候還是混亂末期,人妖兩界混亂還未結束,天帝派下無數命定之子前往凡間,這個時候凡間的門派并不少,甚至可以說是百花齊放。
那年的傅沄池是天帝派下的無數命定之子中的一個,余燈卻是凡間無數暫定命定之子中的一個,但是巧的是,這時的余燈與傅沄池也恰巧進了同一個門派。
在這之前,余燈就在傅沄池一次渡劫中被要了小命,后來在陰界輪回的時候碰到了黑白無常,余燈這才知道,傅沄池只怕是自己的冤家,不好好走怕是活不過二十多歲。
余燈一想到這里就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看到不遠處庭院里坐著的年輕男子,余燈吞了吞口水,朝著他的方向走去。好在之前她與傅沄池也算是一同門院里頭長大,這倒是給了余燈一點安慰。
“沄池兄,沄池兄。”余燈坐在傅沄池身邊,悄悄地抬著頭看了傅沄池一眼,面前的這個容貌俊朗的男子是她的同門師兄,關系不說特別好,但至少也是能聊天兒的,就憑這點,余燈就收獲到了門派里無數姐妹的羨慕嫉妒恨。
傅沄池長得極好,一雙狹長的丹鳳眼,鼻梁挺立,嘴唇極薄,一頭長發高高束成馬尾,身姿清瘦挺拔,穿著一身黑色緊身長衫,渾身透露出似寒冰般的冷氣,似乎在警告眾人:生人勿近。
余燈這時候倒是不算太怕他,傅沄池再怎么說也是個人,一不是鬼二不是妖,不過門派里頭的同門都是對傅沄池避而遠之的,門派里頭也曾有人說過:“寧可惹上天上神,不可惹毛傅沄池。”
這話怎么來的,余燈也說不太清楚,只是同門師兄師姐們都說那傅沄池曾舉一人之力滅掉過與本門派齊名的好幾家門派,這種實力,就算是他們的掌門也是沒有的。
此時他們二人坐在院中的大方塊石頭上,一旁是栽種了數千年的柳樹,夏日的柳枝顯得異常的翠綠。
“作甚?”傅沄池頭也沒回,依舊把玩著手中的匕首,那匕首打造得十分簡單,但刀鋒上卻隱隱透著血光。看到那把匕首,余燈只覺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再一想到師兄師姐們曾說過,傅沄池就是靠著一把短小精悍的武器滅了一個門派,余燈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這把匕首。
見著余燈一直盯著自己手中把玩著的匕首,傅沄池面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將手中匕首遞過去,對著她道:“有興趣?”
他那語氣里明顯有了些笑意,余燈卻不禁打了個寒噤,急忙擺手道:“不不不,不了......”
見著余燈擺著手,傅沄池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只是那笑不達眼底,余燈朝著他的眼睛看去,那里一片冷意。
“怎的,怕了?”傅沄池這么笑著,突然身子一轉,將余燈壓倒在身下,堅硬的石頭咯得整個后背都有些生疼。
余燈被他這一舉動嚇得渾身僵硬,連著呼吸都快停了下來,傅沄池那冰冷的氣息吐在余燈的臉上,激得她渾身顫抖,一時間也忘了傅沄池是個人的事情。
匕首順著傅沄池的手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一股血腥味突然就竄了出來,余燈撇頭一看,只見那掉落在地上的匕首下面,赫然是一灘血跡!
那血跡,只怕是......
余燈緩緩地回過頭來,只見傅沄池的面上依舊是掛著淡淡的笑意,“你知道這把匕首嗎?”
余燈搖頭,她只覺得自己小命不保,早知道會這樣,今天她就不該來找傅沄池,惹出這么一件事來,只怕以后晚上做夢都不安生!但是前提是今天的傅沄池不打算殺了她。
“我屠殺過無數門派,那門派中的人在看到我時滿面自大,甚至覺得武器短我也占不到便宜,可惜......”說著,傅沄池搖搖頭,似乎真的在惋惜什么,但他語氣里卻有些抑制不住的笑意,“無一生還。”
余燈不斷地顫抖著,連著牙齒都在打著顫,今天的傅沄池,簡直就是魔鬼。
“你猜猜接下來的門派是哪個。”
“我......”余燈被嚇得說不出話來,最終只是不停地搖著頭,她想不明白,那些門派與傅沄池有著什么樣的深仇大恨,能讓傅沄池做出這種舉動來。
見著余燈這副模樣,傅沄池似乎猜到了余燈心中所想,于是他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傅沄池撐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低聲道:“倒也沒什么大仇恨,只不過他們以前那般折磨我,如今倒也該償還一下了。”
折磨?
余燈想著,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些無論是妖界還是人界的門派,都曾抓過不少暫定命定之子與命定之子,再想想那曾經被滅掉過的門派,大多都有一個共同點——
抓過暫定命定之子與命定之子,那些命定之子被抓了后,大多都遭受了不少非人的待遇......
一想到這,余燈就覺得渾身冰冷,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傅沄池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看著失了聲音的余燈不禁有些想笑,連著面上也露出了笑容來,他那原本冷漠的聲音此時也帶上了些溫度,余燈只聽見他笑道:“你且莫要怕,我可沒那么多閑情來多處理你一個。”
余燈急忙爬起來,她現在只想逃,但是雙腿軟而無力,連動也動彈不得,傅沄池看著她的模樣又是笑,他快步走來,將余燈一把扯起,道:“你這是在怕什么?怕我殺了你?”
余燈點頭,但是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不斷地搖著頭,然后就看見傅沄池微微的偏著頭,面上又恢復的原本的模樣,“他不會怕。”
他?余燈不懂傅沄池說的是誰,男的女的?門派里面的人嗎?
似乎是猜到了余燈心中的疑惑,傅沄池挑眉,“醞笙,蘇醞笙。”
余燈愣了愣,就聽見傅沄池的聲音緩緩傳來。
“我與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也不怕,反而咯咯的笑著問了我很多東西,與其說是他高興,倒不如說是沒心沒肺了......我以為你不會怕的......”
剩下的話余燈沒有聽完,直接跑了,她本以為傅沄池可能會攔住她,已經做好了以命相拼的決定,但是傅沄池沒有,甚至連動也沒有動,只是輕輕地笑著。
等后來余燈再次見到傅沄池時,是在門派的大會上,此時的傅沄池已經是門派掌門的親傳弟子,甚至是內定的下一任掌門主。
他的身邊站著一個有些瘦弱的少年,那少年穿著一襲灰白長袍,外披墨藍色外衣,頭戴一片氈巾,微垂頭顱,余下的青絲隨意散著,眼瞼半斂,只見得長長的睫毛在白皙面上投射出一片陰影。他們兩人并肩站在一起,倒是般配。
想必那少年就是蘇醞笙了吧。
余燈站在底下看著這一切,不出意外的話,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與傅沄池有所交集了,不過這樣也好,也就不會死在傅沄池的手上。
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那大會居然是掌門為了表彰那些抓回了命定之子的師兄師姐們!
更甚至有師姐靠近傅沄池,與傅沄池說她抓了多少多少暫定命定之子,妄想以此吸引他的注意。注意的確是吸引到了,只怕......
余燈只覺得渾身發冷,一是因為她就是暫定命定之子,如果身份被知道,那么......
二是因為傅沄池,傅沄池不知道她是暫定命定之子的身份,如果不讓傅沄池知道,那么她也肯定難逃一死......
還沒等余燈做好去找傅沄池的準備,當天夜里門派就慘遭屠殺,一把火直接燒毀了整個門派,有人想去以那些暫定命定之子作為人質去威脅傅沄池,卻發現那些命定之子早就已經被一刀刺死在了地牢里頭。
那種手法,分明就是傅沄池的手法啊......
余燈想不明白,但也沒有機會去想了,眼前模糊一片,濃煙滾滾,連著呼吸都不順暢了。
余燈發誓,絕對不要碰到傅沄池,每一世都是傅沄池,不管是打好關系還是不打好關系,最后的結局都是一個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