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凡間剛下過一場大雨，凡水鎮來聽書的人相較于之前比起，也少了大半。
“雖說入夏了，但不久前才下過一場大雨，還未回暖，你也好生注意些。”紅衣男子走在街上，面色柔和的看著身邊的青衣女子，女子看了他一眼，卻只是點了點頭，也不說話。
“燕。”聽見李喵那無奈的呼喚聲，知燕又撇過頭看著李喵。見著了她回頭，李喵也就靠近她，繼續道，“今年看起來不算太平啊……”
知燕抬眉，疑惑道：“怎么說？”
李喵指了指天，“這凡間下雨我倒是不說什么，畢竟這都是雨師管的，但是不管怎么說，雨師也不可能下大半月的雨啊，只怕是雨師自己都控制不住這事。”
“你也覺得這雨不同尋常？”知燕看了看一邊飛著的燕子，不禁有些無奈，“燕兒告訴我，這是兩界要亂了的前兆。”
他倒是笑著伸手去摸了摸知燕的頭，“也是，這兒先是正將軍凱旋，但妖族豈是那般好抵御的，這人界皇帝也是個實不清的，在這時候讓將軍娶妻……”
說著，他又看了看知燕的表情，知燕只是面帶微笑的看著他，“怎么？不繼續說了嗎？”
“哎——”李喵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將軍只怕過不了多久，又要回戰場，可憐這落家九小姐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哦……哎哎哎！”
他話都還沒說完，腰間就被知燕掐了一把，掐得他“哎喲喲”的直叫，這一聲音叫的太大聲，搞得周邊人們都朝他看了過來。
“燕！你給我留點面子……街上這么多人呢。”李喵有些懊惱的看著她，但知燕只是笑，這天上的姻緣神下了凡，倒是比以往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知燕低下聲音來，輕聲道：“將軍今年也是二十二了，等再過兩年落家小姐及笈，這倒也是成了一段佳話。”
“怎么說？”
“將軍一直沒娶妻，周圍也沒有什么有女人的傳言，渾身干干凈凈，一心撲在落家小姐身上。”知燕說著，眼里似乎有些羨慕，“落家小姐也算是碰到了真命天子。”
李喵也聽得分明，她的語氣中都帶了些羨慕的意味。
“燕……”他喊著知燕的名字，想要說些什么。
但是知燕卻不等他說什么就打斷道：“燕兒與我說，新一任正將軍快要出來了。”
“嗯？”李喵愣了愣，“新一任正將軍？”
這一任正將軍可還好好的，知燕這話……
李喵皺了皺眉，“可那落家小姐是將軍的福緣。”
“福緣？”
“即便這位正將軍在戰場上……”他說的含糊，知燕倒是也明白。
既然是福緣，那么就算是這正將軍死在了戰場上，落家小姐的福緣也會讓他免于性命之災。
“這也算是個好結局了，失去功名留下性命……”知燕看著街邊的一處小食咽了咽口水，那糍粑攤子散發出的濃濃的香味，讓她一時之間也有些想嘗嘗，“最后二人靠著些積蓄好好過著下半輩子也算是不差了。”
李喵見著她的模樣也是笑，過去買了份糍粑遞給知燕，“買好了我們就先回茶館，回去先吃著？”
“好。”知燕看著手中的糍粑點頭，“我們快回去吧。”
李喵忍住笑意，抓著她的手就往茶館走去。
知燕就是這樣，平時端端正正的模樣，碰著了新鮮的吃食就走不動道，像個饞嘴的孩子一般。
回了茶館，知燕與茶館老板娘打了聲招呼就回了房，李喵也給她挪了凳子，倒了杯茶給她。
知燕坐在窗邊喝了口茶水，李喵還是當年第一次見到的模樣，似乎時間從來不會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跡。
這么想著，知燕不禁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李喵是神明，時間又如何會給他留下痕跡？
“你有找到其余命定之子的消息嗎？”知燕用筷子夾起一塊糍粑，糍粑軟糯香甜，倒是極為美味。
“暫未找到，”李喵搖了搖頭，“不過月神娘娘下凡了。”
“月……神？”知燕嘴里嚼著東西，說話也有些含糊不清。李喵看著她的模樣，伸手給她擦去嘴角的殘渣。
“我與你說過多次的，那位掌管著殺伐的神女娘娘。”說起月神，李喵面上多了些凝重。
“真是難以想象，話本中那般純潔無瑕的神女娘娘，居然還掌管著殺戮。”知燕嘖嘖了兩聲，頗有些無法想象的模樣。
李喵嘆了口氣，輕聲道：“天界的神明并不多，而且大多都是些普通的兵士婢子罷了。”
他坐在知燕身邊，陽光透過窗外層層樹葉籠罩在他的面上，折射出淡淡的光芒。
“而且還有些排不上號的無名小神，不過這些小神也活不了多久畢竟神明都是需要凡間祭祀才能延長壽命的。”李喵悠悠的嘆了口氣，“這么算下來，天界真正能排上號的，也不過百來個神明。”
李喵說完喝了杯茶水，撇頭就見著知燕一臉擔憂的看著他，便也有些無奈的笑道：“你這般看我做甚，我不需要人們祭祀也是能長久活著的，我與姻緣娘娘乃是天命幻化，與天地同壽，只有那些小神才需要人們祭祀。”
“對于你來說，整個天界除了你和姻緣娘娘，都是小神吧。”知燕笑道。
李喵知道知燕這是在打趣他，急忙搖頭，“不不不。”
“那還有誰不是小神？”
“天帝。”
“噗——哈哈……”知燕掩嘴輕笑著。
李喵也跟著她露出了笑容，繼續說道：“而且這次挑選命定之子，天帝也派下了不少神明，現在天界已經沒什么神明了。”
“你說人界與妖界合伙，能攻打天界嗎？”知燕突然冒出這么一個問題來。
“不能。”李喵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天界是隔離凡間與天命的一堵屏障，且不說凡間在無神明的帶領下能不能前往天界，而且……”說著，李喵又喝了口茶，吃了一口知燕的糍粑，“這糍粑倒是好吃，下回我們再買些。”
“你還不繼續說，在這賣什么關子？”知燕皺眉，瞪了他一眼。
“而且，就算是上去了，天命也會有所阻攔的。”
天命，天命……
知燕時常聽見李喵說這一詞，可天命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存在？
她想不明白。
“天命……”
李喵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解釋道：“天命是掌管著世間一切的法則，天命是規矩，是一切。”
“嗯？”知燕還是有些不明白，但是李喵卻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不再解釋，只是輕聲道：“天命并非我們所能窺探的，若是姻緣娘娘在，我與他二人還能尋到一絲信息。”
說著，他搖了搖頭，“但是他也下凡了，而我現在也聯系不到他。”
知燕沉思了一會，然后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些她不太明白，但是以后也會慢慢知道的。
初夏的陽光哪怕是臨近午時，也并不顯得刺目，反倒是顯得溫暖。
草木茂盛，樹葉繁茂，仿佛一切都是那般平和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