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辟疾走后,因為不放心胥綰月,便把羅玉剎留下來保護她。這位不久前還在行俠仗義的羅師兄,不知怎么就又對辟疾言聽計從了起來,無論胥綰月去哪,他都任勞任怨地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胥綰月身后。
“師兄,你別跟著我了好不好。”胥綰月無奈。
她和朧月換了男裝上街本就是不想被旁人注意,結果走哪都有一個冷冰冰的大塊頭跟著,令她行走在市井之間備受矚目。
“那不行。太子殿下吩咐了我的,你出門我一定要跟著。”他師兄斬釘截鐵答道。
“我去哪你都跟著?”
“是。”
“那行,”胥綰月笑容狡黠,“我現在要去逛花樓,你跟我一起去吧。”
羅玉剎不作回答,卻依舊默默隨行,身上透著十二分的委屈。
看得出來這幾天胥綰月心情很好。大概因為辟疾傳來捷報,說李真一派已繳械投降,現在只剩下了趙皇后和長敬皇子要對付了。她便安安心心地當著柳家三小姐,每天過著安逸的生活。
他和李真這一仗打了四個多月。期間西荒單于似是不甘,幾次攻打應國邊境,想要入境支援李真。趙皇后一派雖然應對李真十分怠惰,但好在他們志在守護疆土,硬是把單于的軍隊擋得嚴嚴實實的,不給西荒半點支援李真的機會。
李真的軍隊失去了后方的支援,熬過了一個嚴冬,早已彈盡糧絕,又被皇帝和辟疾前后夾擊,已是強弩之末。但西荒男兒的驍勇著實令辟疾贊嘆,在這樣艱苦的條件下,他們還是撐了四個多月。這些西荒人向來攻勢猛烈,索性淵城山路崎嶇,好幾次辟疾都差點命喪刀下。
辟疾寬政,不想讓逃兵增多。因此他放話不會為難敵方士兵,如有棄暗投明者,一律按功績獎賞,若被查明懷有異心,定殺不饒,其余人若只想卸甲歸田,辟疾也會放他們一條生路。軍中士卒大多都是平民百姓為糊口才入伍的,一聽辟疾如此仁慈,便很快繳械投誠。只有那些血性十足的西荒男兒一心忠于西荒,本是這場戰爭的局外者,被俘后自知再無獲勝的可能,當下便自刎謝罪,令人敬畏。
而辟疾手下那些伶人不能進入軍隊暴露身份,他便派他們去尋找各路逃兵,如遇為非作歹者,皆以軍法處置。
他很清楚若自己太過招搖,等皇帝回京重掌朝政,自己的日子怕是很不好過。所以他無論下什么決策、做什么事,都打著大應的旗號,只說是為當今圣上效命。皇帝雖然起了疑心,但現在也不是徹查的時候,辟疾打著他的名號招兵買馬,令他很難看出來各方勢力中到底那些是效忠于他的,又有哪些是效忠于辟疾的。
只是他們都沒想到,趙、林兩家的軍隊竟如此難纏。李真投降后已經三過了個月了,卻還是沒有半點動靜。這兩家的軍隊擅長躲藏,像游擊隊一般東開一槍西開一炮,令皇帝和辟疾很是頭疼。
2
胥綰月這幾日實在無聊,她都快把蕪州上上下下翻了個遍了,也找不出什么樂子。果然人一旦四處游歷過,眼界就不同以往,不愿再被拘束在一個小地方了。
她百無聊賴,只好懶散地坐在院子里,拿著瓜果喂咩咩吃。咩咩是辟疾送給胥綰月的羊,今年是閏年,有兩個五月,于是胥綰月過了兩次生辰。第一次是張晚風來找她,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把她的貓找來的,讓胥綰月抱著貓歡喜了好幾天,結果嚴重過敏,在床上躺了兩日才好。第二次她就知道會是咩咩了,果然有個叫賦溫的人牽著頭綿羊來了柳府。胥綰月認出這個賦溫正是當年在東宮唱曲的少年,只不過如今到了變聲期,說話時嗓子啞得厲害,也就不愛說話了。胥綰月喜歡他聽著就很有財氣的名字,又心疼他牽著這么大一頭綿羊跋山涉水來到蕪州,便大袖一揮,賞了他不少銀兩。
咩咩的胃口很好,不管胥綰月拿什么遞給它,它都能很快吃掉然后再向胥綰月討,胃里跟永遠裝不滿似的。
“你看你,又胖了不少。”胥綰月把手伸進厚厚的羊毛里,摸著咩咩的肚子感嘆,“你這么能吃,到底是怎么活下來的啊。宮中戰亂,應該好久都沒人喂你了。”
咩咩卻像是什么都沒聽到,吃完胥綰月遞給它的梨,舔了舔她的手指,又走到胥綰月面前的石桌邊,嗅了嗅便咬起胥綰月剛整理好的書稿開始嚼。
胥綰月:……!!!!!
心臟驟停。
她趕緊把自己的書稿搶救下來,緊緊抱在懷里,瞪著咩咩怒斥道:“什么都吃!吃不死你!”
回房把書稿藏好,一出來卻看見咩咩正在嚼花園里的花。她氣不打一出來,往咩咩身上狠狠地揍了幾拳,結果打到的只有厚厚的羊毛。硬拳頭打在柔軟的羊毛上,她一下子泄了氣,只好回房寫信,向辟疾告狀。
辟疾的信鴿很聰明,每隔三天,便會在傍晚來胥綰月臥房找她,如果胥綰月不在,它們也會停在窗檐上默默等著胥綰月回來。
胥綰月剛寫完今天的信,抬頭便看到床沿上停了一只雪白的信鴿,立即喊朧月幫她拿些堅果來。
她心疼這些小鴿子要在相隔甚遠的蕪州、淵城兩地來回飛,總是擔心它們會飛得太累,就命人備著些瓜子花生,等信鴿來了,就喂給它們。
“你一定很辛苦吧,”胥綰月摸了摸信鴿背上的羽毛,小鴿子就識趣地靠過來蹭她的手心,“昨天還下了雨,難為你了。”
她輕輕地解下它腿上的信箋,從盤子里拿了一顆花生,這信鴿果然迫不及待地湊上來。
胥綰月和這些信鴿相處地很好,大概是因為食物的力量無窮大,辟疾養的每只鴿子都對胥綰月十分親熱。
她不知道的是,辟疾對此很是頭疼。這半年來,他養的鴿子都被胥綰月喂成了球。他怕這些鴿子長胖了飛不動,也就不再給它們喂食了。結果它們對胥綰月倒是親近了,對他這個主人反而不待見了。每次辟疾去找它們送信,除了送給胥綰月的信,各個都對他愛理不理的,讓他很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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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無鹽
順便申明一下,文中用到的地名也都是虛構的,和現實中相似名字的城市并沒有關聯,可能連地理風貌都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