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世青賽的賽前訓練正式進入軌道。
這不像是校內的社團活動,而是真正的磨煉,來的青少年運動員大多都是在各大比賽綻放異彩,或是一些運動俱樂部的推選過來的,每一個人都身懷絕技,在擊劍上的水平層次都很高。
因此,他們的訓練程度也是大的可怕,遠超于陽湖私下設定的標準。
魔鬼訓練下,每個人都咬著牙堅持,周圍的人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青年才俊,作為運動員,都有些沖勁和攀比的心理,不服輸不認輸,一連三天都是這樣,只有在訓練結束后才會得到短暫的放松。
訓練結束,身上的運動衫已經濕透,牧劍鋒肩上搭著一條毛巾坐在椅子上正在調整呼吸。陳冉文拋了一瓶水給他,往身邊一坐。
牧劍鋒只是撇了一眼,接過水卻不說話。
陳冉文雖然碎碎叨叨,但是今天一天訓練下來,完成度卻是眾人之中最高的,加上次的冠軍名次,得到了眾人的一致青睞,連牧劍鋒也對他有了新的認識。
上次比賽,他們雖然碰了面,但是都沒有展現自己真正的實力,牧劍鋒因為疼痛而產生的神經遲疑,決賽打的并不好看。
“怎么,這么快就不行了?這才過了一半。”陳冉文望著沉默的牧劍鋒,用胳膊捅了捅他的肩膀,“你看,輸給我不冤枉吧,你今天訓練都偷懶了,教練沒看到不代表我沒看到哦。”
“沒有。”牧劍鋒深邃的眼瞳瞄了陳冉文一眼,起身離開。“而且也不用你管。”
“哎呀,關心一下不行嗎,我們都那么熟了,喂!”陳冉文撇了撇嘴,來這到現在已經三天了,牧劍鋒依舊整天板著長臉,除了和林清婉說話時態度會溫柔些,面對其他人永遠都是愛搭不理。
他們兩人睡上下鋪,饒是他和整個寢室的人都打好了關系,也沒能博得牧劍鋒一笑。
“喂,等等我。”
陳冉文叫了一聲,緊緊的跟在牧劍鋒身后,還在考慮著該怎么征服這塊萬年冰山。
牧劍鋒大步流星,三兩步上了樓,陳冉文也是一般,跳躍著緊隨其后。
牧劍鋒的腳步忽然停下,似是在等他,他便歡天喜地的跑到她的面前,卻看見牧劍鋒緊緊咬著薄唇,滲出一片青白。
“你怎么了?”
牧劍鋒依靠著墻壁,面色逐漸蒼白,手中沁出汗滴。他的身軀不停的抖著,全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唯有劇烈疼痛不斷侵襲著全身。
豆大的汗水細細密密的冒出,滴落。牧劍鋒五指緊握,指甲嵌入皮膚,留下了一個個白色的月牙。他的五官因為疼痛而猙獰,一雙劍眉倒立,眉頭緊鎖。
“喂,你沒事吧,你別嚇我。”
“你別說話,煩死了。”牧劍鋒沉著聲,努力的控制自己站起來,卻再次踉蹌,被陳冉文趕忙扶住。
他的嘴唇翕動,卻沒能再發出聲音,眼前黑暗襲來,占據了視線。
再次醒來,是在人民醫院的病房中。
林清婉坐在他的床邊,一雙纖細的手緊緊的握著他。她的眼眶紅紅的,似是剛剛才哭過。
“清婉。”
“劍鋒,你醒了?”林清婉抬頭望他,眸光中閃爍著驚喜和欣慰。
牧劍鋒的深邃的目色四處掃視,眉頭微蹙,“這是哪?”
“醫院。”
“醫院?”
“對,你還記得你訓練結束后暈倒了嗎?”
“暈倒,那也不至于來醫院吧。”牧劍鋒雙手撐著床板坐起,才感到腹部鉆心的痛,那種疼痛已經過去,余下的陣痛卻依舊撕裂,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劇烈。
“清婉,我怎么了?”
他問道,林清婉靜默了一下,側眸望向窗外。
“這次世青賽,你就不要參加了。”
“什么,不行。”
“這是醫生的決定,也是教練的決定。”林清婉起身,將窗簾拉上。
屋內的白熾燈照在白色的墻壁上,屋內寂然。
牧劍鋒坐在床上,待陣痛過去,才悠然嘆了一口氣。“可是這次……”
“沒有什么可是,除非你以后都不想再上賽場了。”林清婉道。“你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還有什么事情能比你自己的身體更重要。
“我到底怎么了,不就是胃疼嗎,老毛病了,不打緊的。”
屋內又一次進入了沉默,林清婉別過頭去,眼眶中有淚水打轉,牧劍鋒看不見,只是闔眸不語,病房的門在這時被敲響。
陳冉文從門外探出頭來,望了一眼屋內兩人。
“那個,教練讓你回去,這邊我來照顧吧。”陳冉文道。
林清婉頷首,側眸又望了一眼牧劍鋒。
“不用了,你和教練說一下這一段時間的訓練我就暫且不去了,等到比賽通知我就好。”
“不行,這次世青賽對你來說很重要,近期的訓練你必須要去。”牧劍鋒蹙眉,打斷道。
“那你呢?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怎么放的下心。”
“沒事的,在醫院還能出什么事,再說了,不是還有陳冉文了么。”牧劍鋒望了一眼陳冉文,眸光閃爍,“對吧。”
陳冉文聽聞,連連點頭,“對對對,這里有我呢,你放心吧。”
林清婉沒有強求,只是又看了一眼牧劍鋒一眼,緩緩嘆了一口氣,便離開了。
陳冉文沖著牧劍鋒笑嘻嘻的,伸手拿起床頭的一個蘋果削皮,嘴離開始碎碎叨,“我說你要是不舒服就早說,非要和我比,你說這有什么好比的,你又不是沒說過不是么,非要把自己送到醫院才罷休。”
“那個,我看林清婉其實挺喜歡你的,你都沒看到她知道你暈倒后都急成什么樣了。”
“還有啊,這次比賽你鐵定參加不了了,到時候就好好看我表現吧,我一定會再拿一個冠軍給你看看。”
“陳冉文。”牧劍鋒抬眸看他。
陳冉文手中蘋果削好遞了過去,牧劍鋒沒接,只是給了他一個刀子般的眼神。
“你也出去。”
“啊?”
“吵!”牧劍鋒沉著聲,別過腦袋不再理他,陳冉文手里拿著蘋果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自己吃了一口,坐在一旁不再說話。
“這次比賽我真的不能參加了?”
牧劍鋒深吸了一口氣,心里也是酸澀。陳冉文怔怔,感到牧劍鋒陰沉的情緒后也不再多言。
“嗯。”
“我到底為什么會暈倒,你知道嗎?”
“林清婉沒告訴你嗎,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沒什么大問題吧,可能就是訓練過度,修養一下就好了。”
“好,我知道了。你也回去吧,我有事找護士就好,就不耽誤你訓練了。”
“沒事,少訓練一次也沒什么的。”陳冉文搖了搖頭,卻看見牧劍鋒冰冷的目光,直勾勾的的望著他。
“你影響握休息了。”
“額……”
陳冉文貧了貧嘴,指的點了點頭,“好吧,那我也先回去,你有什么事就打電話給我,別天天麻煩人家小姑娘,省的到時候日久生情。”
“她又男朋友了。”
“啊,這樣啊,那……那我先走了。”陳冉文離開時順手關了燈,昏暗的屋里只剩下了牧劍鋒孤獨的身影。
他闔上眼眸,又睜開,望著黯淡光線下,是無盡的迷茫。
“這次,我好像又要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