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左右夾擊,千鈞一發(fā),顧沖已經沒有猶豫的時間,他正要兩掌分出,打算同時迎接葛振華與絲線的攻擊,雖然力量會被分散,但亦別無他法。
突然,顧沖眼前一閃,一道白影撞向了葛振華,那速度已經不能簡單的用“快”來形容,風馳電掣般的閃過。
顧沖駭然望著那道白眼,從衣服的顏色,知道這應該是廖星星。
原來,這才是廖星星真正的速度!他往日里的展現(xiàn),可能不過十之五六。
葛振華縱然武功高出廖星星無數(shù)倍,可對其毫無防備,陡遇此攻擊,也來不及閃避。
“波”的聲,兩人碰在了一起,真氣四散。
到了葛振華這等境界,無形中自有氣墻護體,廖星星根本不可能撞破,反將自己彈得往回飛去,但葛振華的招數(shù)也已被打亂,中斷了對顧沖的攻擊。
這一切,不過發(fā)生在一瞬之間的事。
顧沖明白廖星星這樣做,只為了替他創(chuàng)造寶貴的脫身機會,所以他毫不猶豫回身過去。
打鳥指發(fā)射之前,他需要蓄力,時間已來不及,所以他咬緊牙關,徑自一拳直往前方的天上轟出。
這個身材單薄的少年,仿佛要把夜空打出一個窟窿。
夜空當然沒有真正的破出一個洞,只有一條絲線像蛇一樣對顧沖“咬”來,最終卻被他這一拳發(fā)出的強大力量,逼停在了離他身前一米外的空中。
絲線細如發(fā),又清澈透明,在昏黃的燈光下,常人是不可能看見的,顧沖此刻的瞳孔中,卻看得一清二楚——那線頭顫動,不停掙扎著想要前進。
“清木倉嵐,你小小年紀,好霸道的內功啊,竟硬接下了我一招!唉,我都有些舍不得殺你這少年天才了……”
絲線那頭的黑暗中,一個滄桑的男人聲音傳來,惋惜嘆道。他的咬字很奇怪,好像不是未國人。
顧沖聽得莫名其妙,不知對方為什么要稱他為“清木倉嵐”,他高舉著拳頭不敢松懈,滿頭大汗的抵御著絲線,更不敢開口說話。
在這男聲開口時,他還明顯感到他拳頭之前的絲線力量,正逐漸增強,愈發(fā)尖銳,線頭上散發(fā)的氣息如一根針般在刺痛他的拳頭。
顧沖瞳孔放大,眼睜睜看著懸停的線頭,一寸寸逼近了!
他高舉的手臂不敢有絲毫退縮放松,腹下的觸電感一波又一波的升起,匯聚在他拳頭上。
“小胖子,看你都吐血了,別再掙扎撞我了,撞到你死你也撞不倒我……”
顧沖的身后,葛振華跟廖星星來回飛動的聲音不絕于耳,葛振華在嘶聲笑道。
“早聽說你輕功不錯,卻沒想到‘不錯’至斯,單論輕功,我老葛也不得不承認比不上你這年輕人。嘿,沒想到畢達系今年,一下子進了你跟清木倉嵐兩個少年天才,他賈又城何德何能當你們老師,這不暴殄天物么?”
葛振華像在跟廖星星拉家常般聊天,不慌不忙的說著。
“噗!”
廖星星嘴里一聲響,好像又吐血了。
顧沖聽在耳里,急在心里,可他只能干著急,自顧不暇。
那條絲線,一分又一分,近了再近了,眼見離他的拳頭已不過一公分的距離。
“我不想殺你,但你必須因為你父親而死。清木倉嵐,下輩子投胎,記得換個人家。”
絲線那頭,那個男人的聲音再度響起,像在為顧沖做最后的訃告。
“我去尼瑪?shù)模 ?p> 耳聽朋友危在旦夕,眼見自己命在頃刻,對面的殺手又嘰嘰歪歪風涼話說個不停,顧沖急怒下不禁一聲大吼,終于情緒爆發(fā)。
這一吼之下,他拳上的力量,亦隨之狂泄而出。
叮——
那原本已將要刺入顧沖拳頭的線頭,遽然回縮,竟發(fā)出了如金屬般的脆響聲,也不知是何材質所做。
剎那間,來去如龍的絲線,功虧一簣,退回了夜幕下的黑暗之中。
“嗯?”
黑暗里的男人,發(fā)出了壓抑不住的驚詫之聲。
一得脫困,顧沖又立馬回身,要去相助廖星星。
廖星星身形如電,正繞著葛振華不停飛動,四處唯見他紛飛的白影。
“飛夠了沒?”
葛振華一聲喝,抬起腳狠狠在地上一跺,一圈強大的內力,以葛振華為中心,四散開來。
廖星星一聲悶哼,白影往右方急退,好像受了內傷。
“胖子你跑得快,快走!回學校找賈老師救命……”
顧沖大喊道,自己卻像頭發(fā)瘋的牛朝著葛振華狂奔而去,要為廖星星爭取脫身的時間。
此時的顧沖,真的就是牛崗鎮(zhèn)上脾氣又臭又硬的蠻牛!
郭強民墜落在路邊的民房廢墟中,遲遲不見動靜,生死未卜,他只能想著逃走一個是一個,至于自己的安危,哪里顧得上。
在離葛振華身邊七八米時,顧沖那枚早已準備好的彈子,終于有機會出手了。
嗤的直射葛振華胸口要害。
“暗器?”
葛振華一驚。
他事先毫無防備,待他警覺時,這枚硬幣彈子已像枚針一樣,扎破了他的護體氣墻。
葛振華也不虧是經驗老到的六境高手,臨危不亂,右手成爪橫在胸口一擋,生生將顧沖的彈子抓在了手中。
葛振華但覺虎口發(fā)麻,掌心刺痛,他攤開手掌一看:“硬幣?顧沖,你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嗤!
顧沖哪里跟他廢話,趁剛才將兜里剩下的七枚彈子,盡數(shù)抓在了左手中,右手又是一發(fā)對葛振華彈去。
這次葛振華有了防備,也已看清顧沖使的彈指功夫,當彈子離他還有一米之距,他便一掌拍出。
他強大的掌力激蕩,生生拍落了彈子。
“你竟然會彈指?”
葛振華奇道,語氣頗是古怪。
顧沖見彈指攻擊失效,趕忙又從左手拿了一枚硬幣替補彈出,再次被葛振華以掌擊落。
但顧沖第三次再想拿硬幣時,已來不及,葛振華飄然的身法掠起,已來到顧沖身前。
顧沖終于感到自己的打鳥指,面對葛振華這等高手還差得遠。
彈子不僅替補太慢,還受限于距離,近身便施展不開。這可能也是打鳥指遠程攻擊的弊端。
除非是練到打鳥指第三重“惜子如命”,例無虛發(fā),出手便是一記秒殺,不給對方任何近身的機會!
眼見用打鳥指已來不及,顧沖果斷改換戰(zhàn)術,人跳起,一拳轟向葛振華。
不懂武學的他,只能簡單粗暴的一力降十會。
“來的好!內功這么強,難怪曹棟被你給廢了,可怕的是九院竟無人看破你的真實實力……今晚,你真是給了我太多的驚喜!”
葛振華贊了聲,邊說邊笑,雙手成環(huán),飄然蕩出。
眼見葛振華慢悠悠的,手上輕得似沒有使力,顧沖這一拳砸在他面前,卻恍然砸在了一團無形的棉花上,軟綿綿的竟無著力之處。
顧沖大驚,這還是自他發(fā)現(xiàn)觸電感的力量以來,第一次對敵時感到如此的有心無力。
如果說他是一力降十會,葛振華就是四兩撥千斤,正是斐波那契系追求招式極致的表現(xiàn)。
顧沖不甘心,緊接著又是一拳打向葛振華下盤,這次他感受更怪異,拳力竟自動向旁邊滑開,根本打不到葛振華身上去。
“內力雖強,卻不懂用,有個屁用。你也接我一招。”
葛振華耍猴般讓顧沖打了兩拳,反手順勢一個手肘倒拐,錘向顧沖胸口,招式妙極。
顧沖不驚反喜,眼前亮了。
他攻擊不行,眼力勁卻是極佳,一眼覷破葛振華這看似渾然天成的一招,右肩井實則有個破綻,所以他不管不顧,毫不猶豫左拳揮出,砸了過去。
葛振華的招式速度與內功,非同小可,非他隨意可破,就算他打中葛振華右肩,自己也必定受傷,但他不在乎,求得就是兩敗俱傷。
葛振華何等眼力,豈有看不破顧沖的用意,一聲冷笑:“滾!”
他倒拐成肘的手臂倏爾變直,一掌甩出,印在顧沖胸口,這一記變化,妙到毫巔。
顧沖噴出口血,人被打成了一個“月”字形,倒飛而出。
一雙厚實的手使盡全力,在空中接住了他。
是廖星星,他拖著顧沖遠遠退到了馬路這頭數(shù)十米之遠,方才落地。
“你沒事……”
廖星星問顧沖道,一句話才說口,就捂住了胸口,說不下去,差點再次嘔血。
“胖子我不是讓你先走嗎,你怎么、怎么還沒走!”
顧沖錘子氣血翻涌的胸口,惱火的叫道。
廖星星搖搖頭,沒講話。
“看你兩個少年,肝膽相照,真讓我有些慚愧動容了。
顧沖,噢,不對,清木倉嵐,陪你們玩著也拖了這么久,你倒沉得住氣還不叫出你的保鏢,只是再拖下去,恐怕你馬上真要死了。”
葛振華負手,一步步慢慢朝顧廖二人走近,陰惻惻笑道。
顧沖冷冷望著這位笑得像魔鬼的九院老師,聽絲線兇手稱他為清木倉嵐這莫名其妙的名字,葛振華也這樣說,他忽然感覺這其中肯定有什么巨大的誤會。
顧沖道:“你跟那使絲線的高手有勾結,所以黃小山也是你們殺的!你們想殺我就殺,但為什么要一直叫老子做清木倉嵐?這明明是個榮國人的名字,你們他媽是不是認錯人了?”
葛振華道:“事到現(xiàn)在,你還裝自己是河西省牛崗鎮(zhèn)上的放牛娃呢?”
“難道不是?”
顧沖生生將一口到喉嚨的血咽了回去,一拭嘴角,恍然大笑道:
“哈哈哈哈……我、我知道了,你們真將我當成了那什么清木倉嵐!打了半天,你們兩個老傻B這么想弄死我,原來是搞錯人了,老子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葛振華停下了前進的步伐,臉色微變,堅定的心不禁有所動搖,因為他看得出顧沖似乎沒有作偽之色,道:
“你要不是清木倉嵐,你一個農村放牛的小子,哪學來如此之深的內功?
你要不是清木倉嵐,你將曹棟打成那樣,當著媒體的面罵了曹家全家,曹希光憑什么還巴巴的向你賠禮道歉?憑你臉大?
你撒謊前,連如此之大的漏洞都不考慮一下么?”
葛振華這話看似在反駁顧沖,其實也在說服他自己。
顧沖聽到葛振華說第一點,猶自冷笑,說第二點時,笑容卻不由自主漸漸消失,腦子轟的一聲。
他猛然醒悟,想到了什么。
是誰在拘留室里有恃無恐?
是誰曾莫名其妙的說讓曹希光來道歉?
他的頭不自覺向廖星星偏去,但偏到一半,他硬生生止住了。
——葛振華與暗中的絲線殺手都正看著,他這樣的舉動,會置廖星星于危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