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角的陰影處,葉子嫣目睹了剛才發生的一切,最后等到楚鈺彥離去后,她才從陰影處走出來,看向地上那半死不活的人影,她嘴角勾起了一抹諷笑。
她這個庶兄倒也真是個人才,竟然明目張膽的去調戲那夏傾妍,他是否忘記了曾經多少次,他都栽在夏傾妍手里,真是個蠢貨!
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幸好父親大人對這窩囊廢也沒抱多大期望,否則將軍府就毀在他手里了。
父親有他這么個拖后腿的兒子,注定是要落人話柄的。早先人人口中競相爭傳的,都是他欺男霸女作惡多端的臭名聲,直接影響到了將軍府的名譽。
她對此早就有所成見,但父親顧念著老夫人和二夫人,所以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這蠢才不惹出什么大禍來,倒也可以容忍一二。
只是今日在這將軍府內,他竟會做出這等蠢事來,簡直丟盡了將軍府的臉面,雖然這夏傾妍身份已經不同往日,可他怎能在那個蕭爀面前調戲她,蕭爀此人可是個難纏的主兒。
若是父親大人知道此事,不會氣瘋才怪,不過話說回來,自己兒子在府中被人打成這樣,父親臉面上也是過不去的。
可打他的人偏偏又是那個紈绔痞王,父親縱使不甘,也不敢拿他怎樣,誰不知道這皇城惹了這痞王的,都沒有好下場,不知父親能否憋下這口氣。
葉子嫣垂首吩咐一旁的丫環,找幾個人來把葉二公子抬回房去,再吩咐去找個大夫來,她轉身便往父親的書房而去。
她得先去找父親商量一下,此時此刻,這夏傾妍還不能離開將軍府,在她沒有成功嫁給鈺彥哥哥前,夏傾妍不能離開。
一時下雨一時晴,上午還下著淋淋漓漓的雨,到了夜晚就雨過天晴。而今晚的將軍府熱鬧非凡,府內人聲鼎沸,凡是皇城中有頭有臉的人,差不多都來了。
這讓上座的老夫人一張臉笑開了花,特別是圍繞在她身邊的那些孫子孫女們,個個討喜,逗得她開心不已。
她掃視了一圈后,并沒有看到她最想見到的那個,不由把目光移向二夫人問道:“艷兒,無垠呢?”
二夫人一聽,心下暗惱,不知該怎么回答才好,可在這府里,姨母是她們母子最大的依仗,若回答不好她老人家的話,就不好了。
但她若是實話實說,就更加不妙了。其實她心里也是氣極,氣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流連花樓,平時也就罷了,可今日卻是老夫人的壽辰,他竟然也如此糊涂。
唉,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二夫人又氣又惱的在心中暗罵了兩句,嘴上笑著恭順的回道:“老夫人您別急,許是無垠這孩子給您準備禮物耽擱了,這不大公子和子嫣小姐也還沒到么。不如您先喝口茶,兒媳這就去瞧瞧。”
老夫人擺了擺手道:“罷了,就等會兒吧,這孩子倒是個孝順的。”
二夫人聞言,卻是放下了心。不過眾人卻是嗤之以鼻,想著那個廢物,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哪兒孝順了?
不過以老夫人對他的寵溺,他們也不好多說什么,只繼續逗著老夫人開心。這將軍府除了葉凌霄和葉子嫣,他們都是庶出的子女,討好老夫人是母親每天耳提命面的功課,所以他們極為有分寸。
而傾妍這邊,正端著一碟果盤,因為廚房里缺人手,于是她主動攬下了這活,硬是向掌廚的張大娘討了這個差事。
她跟隨著丫環們,端著果盤一路去往宴客廳,這一路上她所聽聞的都是歡歌笑語,大家都沉浸在這片喜慶中,也沒幾個人會分神來關注她。
其實這種場景,傾妍很熟悉,以前夏王府風光無限的時候,她也常常穿梭在這種華麗的宴會中,那時的她習以為常,高傲的像一只鳳凰,展開美麗的翅膀,讓所有人都羨慕。
如今回想起來只覺得可笑,心中再也不會羨慕這種奢華了,人也許只有在經歷過一些挫折后,才會明白從前那樣高傲,目空一切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現在她也有點討厭以前的自己了。
現在的她是真的喜歡上了這種平凡,這種平凡或許清苦了些,可是卻遠離了那些陰謀詭計,爾虞我詐,鬼蜮伎倆。
想起剛才那痞子纏著要帶她走,而她不想跟他走,原因很簡單,她現在不想依靠任何人,她的路,她要自己去走,而她想要的一切,她都要自己去爭取。
父王的冤屈,她必須要洗刷,她不會就這么罷手的,而留在這里,留在葉子嫣身邊才有機會,她記得這葉子嫣和白雙雙的關系。
所以只有留在葉子嫣身邊,才能接近白雙雙,她要揪出那幕后黑手,還她夏王府一個清白。
跟著一眾丫環的腳步,她走進了晏客廳,此刻廳中已坐滿了人,到處是朗朗笑語,確實熱鬧。
她垂首干著自己手上的活,一顆心異常平靜,竟不起半絲漣漪。
這時,傳來一陣熟識的嗓音,打開她記憶的閘門,讓她動作僵了僵,停在原地,久久沒有回神。
“快說,本公主的耐性是有限的,我只想知道傾妍如今在不在你們府上,你到底把她藏到哪兒了?快把她交出來,不然的話,本公主今天就把你這將軍府搜個底朝天!”
這個聲音太過熟悉,熟悉到打破了她平靜的心房,這聲音也伴隨了她許多個年頭,真動聽啊!她好久沒有聽到這聲音了,真是久違了。
是紫菱呵,她回來了?她什么時候回來的?她不是在少華山學藝嗎,不是說五年以后才會回來的嗎,如今才過了三年,她怎的就回來了呢?
她和紫菱自小相識,兩人一開始是冤家對頭,什么都要爭個輸贏,比個高下,原本就是天之驕女,自然是不肯屈服于對方,所以她們無論爭什么,都互不相讓。
那時年幼的她,也從未把什么公主皇子看在眼里,現在想來,她那時實在是太幼稚了,這皇權至上,尊卑有序,她又怎能逾越了去?
想起紫菱那次被皇上懲罰給關了禁閉,在她快餓昏的時候,原本她是帶了些東西要去看她的,順便想嘲笑她一番,她們本就不對盤,有如此好的機會可以嘲弄一下對方,她何樂而不為呢。
可她還沒來得及逞個威風,好好的去取笑她一番,就讓她趕上那個壞心眼的宮女,竟然想要算計紫菱,這怎么行,所以她就出場去做了一回女惡霸,破壞了那個宮女的居心不良。
事后她曾洋洋得意,暗自嘲笑這個傻公主,又敗給了她一回,這次要不是她,這個傻丫頭肯定就被那壞心眼的宮女坑慘了。
僅管后來她沒有拆穿那個壞心眼的宮女,許是那時候她知道,如果她說出來的話,那宮女就必死無疑,她見過這些下人們被主子活活打死的畫面,也知道一個奴才的命賤如螻蟻。
所以當時她猶豫了,最后還保持了沉默,放了那宮女一馬,只是瞪著她警告了一番,希望她下次好自為之。
而傻紫菱吃著她送去的東西,竟然不跟她斗氣了,從此還對她一改往日針鋒相對的態度,也是從那時起,她們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
雖然時常也會損個彼此兩句,但是她們之間那惺惺相惜的情誼,在彼此心中無限升華,誰說只有男兒才有豪邁的兄弟情義,她們女兒家講起情義來也不輸于男兒。
她和紫菱是冤家對頭,是競爭對手,但也是過命的手帕交。她們曾經一起瘋,一起哭,一起笑,成長的路上一起走過那些風風雨雨……
想起過往,傾妍嘴角蕩出一絲笑容,這是這些日子以來,唯一發自內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