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寨,后山,約莫三十丈高。
山頂四周,怪石巨木遮擋,只有一條羊腸小道,通往山下,環境幽靜生僻。
中央有個懸空湖,湖水清澈蔚藍,猶如鑲嵌在山頂的藍寶石。
一塊殘損的石碑,孤零零的豎立在湖邊,突兀的尤為顯眼。
“終于,還是離開了。”
小不點倚靠著石碑,嘴里叼著一根茅草,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憂傷。
“就連大天牛都能察覺到,我怎么可能看不出了。”
小不點看著遠方,心中又多了牽掛。
“大師父,你去哪兒了呀!”
他還依然記得,老族長牽著他,第一次見大師父。
那也是個秋季,一襲青衫的龐從安,修眉朗目,靜靜地站立在原地。
仿佛有種魔力,小不點瞧見的第一眼,就覺的渾身暖洋洋的。
“青娃,見過你龐師父。”
“山青見過龐師父!”說著,小不點畢恭畢敬,躬身向龐從安行禮。
這是老族長出發之前,特意囑咐。小不點雖然懵懂,但也用心的照做。
龐從安扶起小不點,和聲笑道。
“好!很好!”
聽到這話,老族長也放下心,跟著笑了起來,皺紋在笑意中,一圈一圈打顫。
至從那次見面后,小不點就像龐從安的小尾巴,一同作息,幾乎形影不離。
“好!很好!”
小不點努著嘴,嗅嗅鼻子,這一幕,好似就發生在昨日,無比清晰。
秋去春來!
三年!
整整三年!
兩人在寨中,也沒有其他親眷,彼此間卻也其樂融融,不是父子甚是父子。
“大師父,你怎么舍得丟下山青。”
小不點仰著小腦袋,倔強著不讓淚水流下。
蓋竹山,有外山和內山之分。
本地山民只在外山活動,種植、伐木、打獵、采藥,絕從不踏足內山半步。
他們稱呼內山為禁山,祖祖輩輩都恪守祖訓,不越雷池半步。
也有一些好奇的山民,聽聞內山深處有奇珍異寶,有修仙成道機緣,起了窺覬之心,但往往有去無回!
一傳十,十傳百!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武道人士,從四處慕名而來,其中不乏武道巨擎。
但,結果顯而易見。
千百年來,至少過千的人探尋禁山之寶,但從無一人歸來!
禁山之名,神秘莫測,威名赫赫!
“大師父,你到底去哪了?”
龐從安大師父的事情,小不點也是偶然間聽族人提起過。
四年前,蘭陵寨獵戶頭領夏牛七在外山狩獵時,在靠近天譴深淵附近,發現了奄奄一息的龐從安,將他救了回來!
一開始,山民們都以為是尋常采藥者在外山遇險,畢竟千百年來,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從禁山生還。
十天后,龐從安才蘇醒過來,又過了近一個月,身體痊愈。
從瀕死之境到恢復正常,耗時一個半月。這種身體恢復速度,實實在在震撼了蘭陵寨的老老少少!
“這不合理呀!這是妖怪吧……怪不得爹總說大師父是變態!”
“啪!”
夏聞西被突然的一巴掌扇飛,一臉懵逼!
老父親夏牛七正默默收起右手,對著一邊的龐從安尷尬的笑著。
夏牛七心中暗暗嘀咕,這怕不是從......
山寨里的人對此事三緘其口,龐從安似乎也從未想過解釋。
......
想到著,小不點掏出一枚玉珠,龍眼大小,托在手中沉甸甸,頓時就有絲絲涼氣,從掌心鉆入體內。
“小不點,你要時刻佩戴身上,好處多多。”
這是五月初十的夜里,大師父交到小不點手中的。
師父的叮囑,猶在耳前。
“小不點,今夜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任何人,都不行!”
“明白,大師父!”
“這枚寶珠,年代久遠,但異常珍貴,不要輕易示于人前!也不要對其他人說起!”
“任何人,都不行!”
“遵師命!”
龐從安點點頭,然后令小不點站至一邊。
這時,龐從安從懷中取出一道古舊黃紙,點燃后,伏在地面!
“福生無量天尊!”
“虛無自然...”
禱告聲,低不可聞!
約莫一盞茶時間,龐從安才起身,臉色蒼白。
“小不點,你面朝東,磕九個頭!”
龐從安命小不點道。
待小不點叩畢,龐從安像了了一樁心事,神色輕松起來。
“小不點,你是不是有很多疑惑?”
小不點點點頭,眨巴著大眼睛,有些好奇!
龐從安斟酌著說道:“師父此前也考慮,將你列入門墻,對你有害或還是有益!”
“但你能三更到此,說明你悟性尚可,福緣亦佳,剛我上......”,心神搖曳,警兆連連,龐從安立時住嘴。
沉默半響后,龐從安嘆了口氣,“因為一些原因,大師父不能對你明言!小不點,我與你,雖名為師徒,但為大師父心中,早將你視若己出!”
“大師父,山青心里明白!”
龐從安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掏出一本古冊,遞給小不點。
古冊,薄薄十幾頁紙,封面灰白色,沒有文字,只有一副參天青荷葉圖案。
小不點翻開冊子,映入眼簾的,是一段文字,猶如蝌蚪頭粗尾細,蜿蜒攀附在紙上。
“大師父,這些文字,它們認得我,我認不得它們啊。”
“哈哈,淘氣!”
龐從安點了下小不點的鼻子。
“從今日起,除了教授你武學道法,大師父還會教你學習蝌蚪文。”
“蝌蚪文?好形象啊!一個個都像小蝌蚪!”
“小不點,大師父要傳授給你的,與練武略有不同,可以稱為練氣!需要通過吞食天地靈氣,達到修煉目的。練武和練氣之間,并沒有優劣之分,而且兩者間有相通的地方,你在以后的修煉中,可以互相印證。”
小不點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就這樣,小不點白日練武,夜里練氣。
“大師父,我一定會努力!”
小不點吐出一口氣,不再多想,閉目修煉起來。
“呼吸元氣以求仙,仙公公子已可前。朱鳥吐縮白石源。。。。。。正一含華乃充盈,遙望。。。。。。金室之下可不傾。。。。。。”
朱鳥,舌象;白石,齒象;吐縮,即吞吐玉液之意。源,有源泉和流通不覺之意。
小不點心如枯井,不泛一絲漣漪。
“無動無靜,無上無下;無青無黃,無柔無剛;無去無來,無生無亡......”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枯澀玄奧的道音,貫穿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