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然這邊優哉游哉,慢慢的推敲著將來可能遇到的問題,但是京城這邊已經是山雨欲來,只需要一陣風,就可以燃爆。
恰在此時,一個無名之輩注定將被記入史冊。
起因很簡單。
“小二,你特娘的上菜怎么這么慢,爺的酒都快喝完了。”
“哎呦,古爺,您消消氣,實在是今天客人太多了,忙不過來,請見諒,請見諒,這壺酒算是小的孝敬您老的,您千萬見諒!”小二急急忙忙跑過來,陪著笑,安撫好這位客人。
“嘿,都說你家酒樓生意好,一個小二都這么有眼力勁,活該你們東家發財。”古清笑著罵了一句。古清本身不是什么人物,他是一個小世家楊家的門客,也就是替楊家經商的一個小商人。
“瞧爺您說的,您捧了!”小二轉身離開。
古清其實很少來京城,以楊家的身份,想在京城有多大的發展那基本也是不現實的事情。只不過,這次事情特殊,作為楊家的主子,杜家最近花錢太快,不得不調用附屬世家的財力,古清就是押送著楊家的那一份來京城,剛剛將一筆錢財交給杜家,離京之前想著瀟灑一番,奈何人家不到營業時間,這時候姑娘們還沒起來呢,這不,想著先找個地方糊弄糊弄嘴。
“呸,這京城真是貴的要死,兩碟小菜,一壺酒就要十兩銀子,嘖嘖。”古清邊吃邊嘀咕著,這還是他在路邊買的一個果子。
好巧不巧的是,這一口吐出了窗外去,正中一名青衣小廝。這小廝乃是陳家的仆役,往常那也是見慣了市面的。這禍從天降,自然是不打算忍的,但是本著謹慎的原則,沒有大吵大鬧,而是瞧瞧上了樓,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
也是巧了,古清本來就是生面孔,恰恰這仆役很有眼力勁,一看這就是個商人,而且不是本地的。有了這個心理建設,心中的怒火那是一發不可收拾。
“好你個混賬東西,居然敢往老子頭上吐東西,真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古清蒙了。
“恩?還想著不承認?爺在樓下過,你這臟從天上來。”小廝沖上前去,一巴掌抽在古清的臉上。這一巴掌把古清打回神了。
“你特么哪里冒出來的,敢對爺動手,爺今天教教你怎么做人。”古清那火氣可也不小。站起來,隨手提起凳子,咣當一聲,就砸在了小廝的腦袋上。
小廝被這一下打的結結實實,只覺得眼冒金星,鮮血順著臉就往下流。小廝伸手一摸,嗬,見血了!
“爺今天弄死你!”說著,小廝沖上前就要掐古清的脖子,但是古清這些年走南闖北,多少學了那么一兩手,怎么可能被抓住,身子微微一閃,一腳踹出去,那小廝直直的沖向窗戶,一頭就栽了下去。
古清也慌了神,剛剛根本就沒有想到窗戶的問題,急忙跑到窗前,只見那小廝躺在地上,抽搐著。
連忙下了樓,來到小廝身前,卻見小廝抽搐幾下,沒了聲息。
此時周圍已經來了好多人圍觀,見到死了人紛紛大亂,這年頭,除了行刑誰見過死的這么壯觀的人!行人轟然一聲做了鳥獸散。但這個動靜可是被巡城武衛見到了。
招來酒樓小二,一打聽,得,事實清楚,證據就跟眼前躺著呢,沒的說,抓了再說。
古清這時候已經蒙了,沒有反抗,跟著武衛走了。武衛沒有直接處置的權力,只好把人押到刑部。很快,代理刑部尚書穆仕年就開堂問案。
問清了緣由,這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古清這邊好處理,但是陳家畢竟是死了人,怎么可能善罷干休?穆仕年揉了揉額頭。
“去,派人去請楊家和陳家的人來。”
穆仕年當然不會把這兩個小家族看在眼里,可問題在于,楊家的背后是杜家,陳家背后是宋家,宋家則是林家的附屬家族。這樣一來,事情就麻煩了。本來就一堆人躍躍欲試,這個事情一旦傳揚開來,那百分百鬧騰起來,不用懷疑。
很快,消息傳到了兩家,兩家都是憋了一肚子火,但是到了刑部,發現,好家伙,都是熟人。畢竟京城就這么大,這種小世家雖然不少,但也絕不是素不相識。
一時間,兩家也沒了主意,他們打起來倒是簡單,可問題是會不會把各自背后的靠山引出來?那時候事情才是大條了。
“二位,依本官看,這事是不是就沒必要鬧得太大了,私下里處理一番也就是了。”穆仕年是好心,想著勸一下,能不鬧大最好別鬧大。畢竟,杜家現階段的主要對手不是林家,一旦兩家打起來,崔家和韋家就看熱鬧了,到時候局勢更加不明朗。
但這人啊,就是怕什么來什么!
“大人,杜家大公子,林家大公子,崔家大公子聯袂求見。”官差的一句話讓整個大堂靜靜無聲。穆仕年一拍腦門:“完了!”
果然,三個年輕人徐徐步入大堂。
“三位賢侄怎么有空跑到刑部這冷水衙門來了?”穆仕年強忍著頭疼,笑著說。
“侄兒杜可(崔州、林陽)見過穆伯伯。”三人可不敢妄自尊大,這可是他們父輩都需要謹慎對待的人物。
“伯伯,侄兒聽說陳家死了人,這不,過來看看。”林陽笑著說了一句。
“沒錯,聽說楊家人跟人起了沖突,順道過來看看情況。”杜可隨意說了一句。
崔州在一旁看著,一言不發。本來他是沒打算來的,奈何,兩人非要讓他一起來,看看也好。
穆仕年是真的頭疼。不知道該怎么說,不管向著誰,最后自己都不落好。
“伯伯,依我看,左右不過是死了個小小的仆役,楊家這邊出點錢也就算了。”杜可真心沒把這點事放在心上,若不是古清是為了給杜家送錢,加上對手又是林家,他才不在意古清死不死。
但是這句話一出口,在場眾人均是面色一變,唯有崔州仍舊面帶笑意。
“哎,此言差矣,律法無情,等候刑部的處置就是,我們在這里也沒什么用,散了吧。”林陽看了一眼杜可,轉身離開。
穆仕年心想,的了,刑部也不用操心了。接下來老老實實的看熱鬧吧!但是,杜可顯然沒意識到這一點,看著林陽離開的身影,還露出了一個不屑的笑容,這一點被穆仕年和崔州穩穩的看在眼里。
翌日,朝會。
“啟奏陛下,大周在我皇治理之下,國勢蒸蒸日上,臣本不該在這個時候說些不中聽的話,但是,此事實在是過于惡劣,臣不得不說。”這是韋家的一位官員,算是碩果僅存的幾位還能站在這里的。
周堯聞言,打量了他一眼:“哦,不知是何事,讓愛卿如此憂心?”
“回陛下,昨日,京城發生了一樁命案,臣彈劾穆仕年穆尚書,此案事實清楚,案由明白,不知刑部為何不及行處置!”
“穆尚書,可有此事?”周堯看向穆仕年。
“回陛下,確有此事。”穆仕年出列,將此事的來龍去脈一一解釋清楚。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可問題是,這是林家和杜家的恩怨,怎么會是韋家的人來出頭?
杜興曉和崔佳哲心里犯起了嘀咕。事實上,杜興曉對于今天林家可能的發難有心理準備,但是對于韋家的發難真是毫無準備。可這個事情基本不用猜,肯定是林家搞出來的,現在仍然是杜家和韋家在爭鋒,林家自然沒必要自己下場,韋家的殘存勢力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狠狠的咬杜家幾口。
文人那不是最善于小事化大,大事化死的么?即便只是一個小廝和一個小商人的事情,他們也能給你扯到家國天下上來。成事不一定足,但敗事一定有余!
“啟奏陛下,臣彈劾工部尚書杜興曉,自從上任以來,毫無作為,甚至連工部的基本工作都沒有一個準確的安排。”
“啟奏陛下,臣彈劾禮部尚書崔佳哲,今年的春耕祭禮,程序不符合禮儀。”
“啟奏陛下,臣彈劾民部左侍郎王浩維,去年的收入與支出尚有可商榷的余地,說明其中的賬目并不清晰。”
…………
一大堆人出班彈劾,而且每一個被彈劾的人都是分量十足,幾個大世家和一些小世家都有人站出來彈劾,也都有自家官員被彈劾。
經過春獵醞釀了一個月之久的超級大混戰,終于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