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前面宴會這邊,葉琛剛剛將所有賓客都安頓好,告知后廚準備開席,他自己前腳剛坐下,后腳門外就有幾個太監模樣的人走了進來,領頭那人雖然著了一身男性便服,可是動態舉止毫無男子氣概,但細看此人眉宇間倒還是能看得出幾分和善,態度也還算溫和。
“哪位是葉琛葉老板啊?”那人開口問道,一開嗓眾人便都清楚了他的身份,是宮內太監獨有的尖聲尖氣。
聽得這人說話,剛剛坐定準備吃席的賓客們又開始小聲議論起來。近日的傳聞有說皇帝帶著太后和幾宮娘娘微服私訪到了景州,太后的頭暈癥恰巧犯了,一開始以為只是舟車勞頓有些疲累,可連開了幾服藥都不見效果。
又有人說太后是中了邪氣,皇帝親自下令暗中搜遍景州四方的能人異士為太后治病,均不能行。再與剛才眉飛色舞跑出去的丁少爺一聯想,大家便可知這太監前來所為何事了。
“鄙人便是葉琛,不知貴客前來未曾遠迎多有冒犯。”葉琛連忙拱手前來致禮。
“葉老板有禮,”那太監回了一禮,一擺手,后面的隨從就托著幾個用紅布蓋著的木盤走了上來,大太監挑了就近的一個掀開一角給葉琛看,里面具是小兒所用的物件,都以純金打造,極為奢華。“聽聞貴府小公子百日,特來恭賀。”
“這這這,”葉琛只是這景州的一個小商戶,哪里見到過這么奢靡的物件兒,嚇得都有些結巴了,額頭也沁出了汗,顫著聲回道:“您您,您實在是太客氣了。”
那大太監手勢微動示意葉琛噤聲,上前挪了兩步在葉琛耳旁悄聲說:“是皇上要咱家來的。”而后又恢復了正常的語調說:“哪里的話,打擾了貴府開席,倒是唐突了。”
“不唐突不唐突。”葉琛連忙擺手說,然后對這眾位賓客拱手道:“各位親朋,我這里有一位貴客需要招待,大家正常開席,是怪葉某禮數不周,一會定當喝酒賠罪!”
說完,問了身旁的小廝星陽現下何處,便引著這大太監去了后院。
一進后院,扶笛就發現了此人的不對,腳下輕盈,步伐松快,雖是天生損了陰德,但是修煉的功力還是很深厚。
這太監一直跟在葉琛的身后,目不斜視的走著,可這葉府的所有地形陣法卻也都了然于心中。崔媽媽還在回葉夫人的話,小少爺房里就只有兩個陪護的丫頭,葉琛讓她們退下之后,才讓大太監進了屋。
剛踏進屋子,大太監便聞到了傳說中的草藥香氣,若有似無,讓人說不上來究竟是什么具體草植的氣味,越聞越覺得沁人心脾。大太監平靜的臉上現起了一絲波紋。
這時的小星陽正躺在搖籃中熟睡,那大太監走了過來,輕輕拿起一旁的撥浪鼓搖了幾下,小星陽便要醒了,睜開眼睛望了望來人,并沒有像尋常孩子那樣哭鬧,但也沒有像剛才呵呵憨笑,而是極其平靜的看著大太監。
大太監心頭一跳,閉眼凝神查看體內的氣息,果然比剛才更加平穩安定,不禁眉毛一跳,轉身就向著葉琛跪下,面容略微有了些激動,開口道:“葉老板,咱家有事還請葉老板務必幫忙,這可是人命關天,頂頂要緊的大事呀!”
這一跪差點要把葉琛的魂給嚇出來,葉琛連忙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貴人有何事起來說話,千萬不要折煞了小人啊。”
誰知這大太監竟抽噎起來,“葉老板,咱家就是一奴才,當不起什么貴人不貴人的,如今主子病重,能救主子的人,便是咱家的大恩人,別說下跪了,您就是讓咱家給您磕一百個響頭都行啊!”
說著,這大太監便要朝地上磕去,葉琛死命的攔著,急切的說:“若有什么小人能幫上忙的,那自不必說,小人定當肝腦涂地,您還是先起來說話。”
看葉琛應下了,大太監這才隨著葉琛的攙扶起身,扶笛看到在他起身的瞬間就掐了一個壁障訣,將這個房間全部隔音起來。
大太監看向小星陽,神色頗為憂傷的說:“咱家接下來要說的事,都是大內秘事。”
還沒等大太監再說什么,葉琛連忙道:“小人定不會透露半個字。”
大太監微微點頭,繼續說道:“咱家信任葉老板的為人。此次王上南巡,名義說是勘察水運,了解民情,實際上就是為了給太后尋找治病的名醫才走此一遭。年前的時候,太后的身子骨就一直不康健,晨星閣便算了一卦,說春暖花開之際在南出一新生,可救太后性命。”
扶笛根據這些日子的勘察,知曉了葉星陽所在的國家為云極國,國姓為楚。地勢多為山脈,云霧繚繞,適合修仙之人隱居,好巫術占卜,不喜爭斗,是天澤國的一個小附屬國。
天澤國,顧名思義就是一整片大陸所構成的國家,崇尚禮樂孝道,武力也十分強勁,收復了多個附屬國,現在只剩下以修煉巫毒蟲蠱的南域疆土沒有臣服。
看到巫毒,扶笛自然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月華,扶笛覺得自己和月華定還有聯系,但是這些秘密都得等到小星陽慢慢長大成人才能知曉。
現在葉星陽所處的景州,便是即將臨近南域的最后一個繁榮的都市,以往的君王巡視也鮮少來此地,如此看來,這大太監所說的話倒是有幾句可信。
“您的意思是說,我兒能救當今太后娘娘?”葉琛不知大太監給這個房間下了屏障,此刻刻意壓低著聲音說,語氣中充滿了懷疑。
大太監只是點了點頭,堅定的目光看得葉琛是越來越膽戰心驚。“可是,我兒他尚在襁褓之中,該如何,如何為太后娘娘效力啊?”
葉琛的害怕不是沒有理由,他也聽說過有人用活嬰入藥來尋求長生的,可怎么就這么不巧,尋上了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