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站起來,繼續道:“我不能說更多了。就算你問,我也無法解釋,如果我再多說,青月現在就會死,我也會受到懲罰。”
楚傾走到之汐側旁,看著他,之汐眼神晃動卻沒有恐懼。
楚傾道:“你怎么不說話,你不信嗎?”
之汐回頭看著她,臉上沒有多余的情緒,他道:“我信。”
可他的眼睛里卻有藏不掉的傷心,楚傾避開他的目光繼續說:“這一次,出現了意外,所以青月,也就是我,現在還活著。可我必須盡快離開,你,你能明白嗎?”
之汐垂下目光,問道:“那你可還會回來?”
楚傾目光移向林間道:“這次,不會了。”
之汐抬眼看著楚傾,目光里夾雜著驚訝和失落。在他看來,楚傾可能會走,但也會像以往一樣再回來。
一陣涼風吹過,幾片葉子飄落亭中,在月光下顯得無助,寥落。
楚傾微微蹙起了眉頭:“我知道,可能你現在,比較,比較在意我。但是,如果繼續在意下去,只會換來更多傷心。你夢里見到的那個身影可能是我,也許你的小的時候便見過我,但是,我沒有更多的時間在這里了,我必須走,也必須盡快走。我想你明白,也想,也想你收了你的感情。我們就相敬如賓的度過這段時日,可好?”
說完這段話,楚傾心里也難過。可只有這樣,彼此才能不受傷。
之汐苦笑一瞬,坐回石凳,道:“感情怎么做得到想收就收。”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沉默片刻道:“小的時候,我和娘常年住在漠北行宮里,她愛自由,常說想在山林間生活,三人一樓閣,小橋流水,綠影匆匆,便是此生所盼。但她一生都被困在漠北行宮。娘故去的早,是病逝。那時候因為病會傳染,宮人們不準我見她。我試了各種方法,逃開宮人們的看管,但都未能靠近她的寢宮。直到下葬,也未能再見她一面。”
之汐呼出一抹氣息,在微涼的寒夜里,融作一團白霧。
繼續道:“那些時日里,我想見她,想待在她身旁,想聽她喚我汐兒,想在她懷里。我不在乎自己會不會染病,我也不在乎還能活多久,偌大的行宮似地牢,一磚一瓦,冰冷如雪,喊一聲,沒有回音,只有孤寂。在那里,娘是我唯一重要的人。”
話到最后一句,之汐的聲音微微顫抖,眼神忽明忽暗。
楚傾覺得心疼,卻也只能不動聲色。
之汐淺笑,想藏去眼中的難過,繼續道:“我時常在想,如果現在的我,可以回到那個時候。我一定會拼盡全力,帶娘逃走,去處小橋流水,無人山野,陪著她最后的時光。你明白嗎?無論結果如何,我只想在還擁有的時間里,好好珍惜。”
如此一人,心如云朵般透徹,卻如萬丈懸崖般孤決。惦念一個人,便不會再回頭。有些念想,在歲月里,只會變得越發固執。
楚傾迎上那一潭溫柔的眼眸,心下難過,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