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趙勻回來，明歡變的更加忙碌。
除了繪圖和打理名下的鋪子田莊，還要去書房跟著趙勻看賬本，處理商務，時不時還要被提問。
明歡每日前往書房前，都在院子里淚眼汪汪地看著景紈云衣，大有“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意思。
“對于趙家目前的經商重心，你明白多少？”
這日，趙勻站在窗邊，負手而立，背對著明歡，開始又一次的考驗。
窗外鳥雀嘰喳，陽光透過樹枝錯落漏下，天氣漸暖，但明歡看著趙勻，總感覺有些冷颼颼的。
“目前……重心在江南一帶，中原次之，北方最少。產業之中，絲綢、米糧銷路最佳，木材、玉器、河鮮等次之。”
趙勻轉過頭來，朝明歡道：“江南有哪些家族能對趙家產生影響？”
明歡略一思考：“主營客棧的陸家，掌管河運的柳家，販茶起家的李家，但他家影響不大。”
陸柳李趙，江南四大商戶。
但準確說來，其余三家與趙家不在同一水平，趙家產業涉及廣泛，實力雄厚，非其他三家所能比擬。
“為何影響不大？”
“李家茶葉經西南銷往南部諸國，我們是由江南運去北方漠北等地。而且李家……在江南并沒有大的影響。”
就是李家太弱了，明歡沒好意思說。其余三家幾乎將江南的商業壟斷了，李家能壯大不過是因為南部諸國不在三家主要經營范圍內。
趙勻點頭，似是滿意，又道：“三月江南之行，我發現江南一帶已是穩定，不再有大的機遇。”
那就是……要尋找新的目標了。
明歡乖乖聽著，趙勻應該是有想法了。
不料趙勻轉頭一問：“你覺得接下來該如何？”
明歡微楞，讓她答這個？
江南商業被四家控制，西南有李家完全把控，斷不能走。那接下來只能北上，中原自不必擔心，向來是趙家為主，東北一帶又是皇室重地，絕不能碰。
那就只剩下……漠北地區。
“走漠北？”
趙勻淡淡道：“近年來趙家在漠北一帶倒確實小有成就。”
但其實趙家在漠北也僅僅是小有成就罷了。
明歡也反應過來，漠北是何家鎮守之地，何家對趙家可謂是厭惡至極，趙家在何家的地盤討不到多少好。
“此事也只是考慮之中，具體如何，目前我還在想。”
那應該是沒什么事了，明歡正想退下，趙勻又道：“午后小憩一會，和我去見見柳小公子。”
這么快呀……明歡還以為趙勻已經忘了這事，卻也只好點頭，畢竟向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違背。
明歡蔫蔫地走出去。
“對了，歡喜花坊目前也經營的不錯。”
明歡微微停頓，難得踟躇。父親這是……夸她了？
明歡一路飄回小院，去相親和被趙勻夸，兩相沖撞，她有點混亂。
云衣見她家小姐沒有精神，打趣道：“小姐這是怎么了？老爺為難您了？”
明歡搖頭：“沒有，就是午后要跟著父親去見江南來的小公子。”
景紈冷笑：“他到真敢。”
明歡憂愁起來：“這可怎么辦呀？”
“這多簡單，您不想嫁去江南柳家，和老爺說沒用，您見了柳小公子，和他說不就好了”云衣道：“到時就算老爺想，只要柳家小公子不愿意，他能有什么辦法？總不能強要小姐嫁過去吧？”
明歡一想，對呀，只要柳家的公子不想娶她，父親總不能把自己塞到江南去。但是……
“萬一柳家的小公子也是讓家里趕過來的可怎么好？”
趙家和柳家原本就合作頗多，這次聯姻，怕是兩家共同促成。
景紈道：“小姐不必擔心，萬事有何家在，有將軍府在，老爺他不敢強迫你。”
“沒事，這件事還不至于去打擾舅舅家，我能應對的，總不能以后出了什么事就去找表姐他們。”
相親的地點是趙家名下的一所酒樓。
二樓某包間前，明歡站在趙勻身后，心里暗暗緊張。
趙勻抬手扣門，里面侍候的人拉開包間的門。
一青衣男子立在窗前，看著窗外的人群熙攘。聽見開門聲，男子轉身，眉目間風情流轉，帶著江南的靈氣，是個俊俏的小公子。
但見他折扇一收，朝趙勻作揖。
“晚輩月生，見過趙老爺”，柳月生又朝明歡頷首微笑：“趙小姐好。”
明歡還禮，三人落座。
趙勻朝柳月生道：“怎么樣？來京中可還習慣？”
柳月生笑道：“京中繁華，險些迷了眼，果然不是江南可比。”
明歡感嘆，果真是江南出美人，這位柳小公子笑起來真是好看，風流卻不挑逗，尤其是那桃花眼一挑，令人心馳蕩漾。
常年看畫本的明歡表示有些招架不住。
趙勻轉向明歡：“這是江南柳家二公子，你們小時候見過的。”
明歡尷尬笑笑。那應該是她一兩歲時的事情了，怎么記得住。
柳月生從善如流：“趙小姐那時還小，大概是不記得了，我和大哥小時候還帶著你去河邊玩呢。”
柳月生笑瞇瞇地看著明歡，明歡雖然不記得他，但腦海里隱約想起小時候曾經在晴日下和兩個哥哥在河邊玩耍過。
“那時趙小姐還小，卻不像我們似的淘氣，我和大哥在河邊戲水，小姐就在岸上看著岸邊的野花，安靜的很。”
柳月生笑道：“不想十幾載過去，小姐依舊嫻靜。”
趙勻搖搖頭：“這是在外邊，她和丫鬟們玩起來比你們淘氣。”
明歡喝杯茶掩飾下自己，假裝自己不存在。
“柳賢侄打算什么時候回江南？”
“再過幾日就該走了，江南那邊還有事情要處理。”
兩人說了一陣，趙勻方回到主題。
“想必在京中一人不便游玩，不如讓明歡陪著你看看京城風物。”
柳月生朝明歡道：“這得看趙小姐肯不肯賞月生這個面子。”
明歡只好點頭：“好啊……”
于是明歡和柳月生并肩走在了街上。
柳月生從趙勻走后笑意微斂，明歡別的不會，卻十分會看人臉色，柳月生一路舉止挑不出錯處，待人十分熱烈，但明顯感覺得出疏離。
柳月生正挑著一串糖人，問明歡喜歡什么樣式。
明歡看著柳月生，抿唇，指著旁邊巷子道：“聽說里面有一家賣糖人的，手藝不錯，我想去看看。”
柳月生挑眉，這是明歡第一次想去某個地方。
柳月生語調輕快：“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