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云如意那種冷漠的臉,眼里沒有絲毫懼意,仿佛看見了一個錚錚傲骨,不甘屈辱的女子,她一這番話讓李清賜陷入了深思,眼眸微瞇:“四小姐癡傻多年不知屋外世事,如何得知本宮根基不穩,又如何這般斷定本宮不敢殺你?”
云如意扯出一絲嘲弄的笑:“殿下可不要忘了,七皇子的聲望,似乎比殿下要高一點。
如意再怎么愚鈍,畢竟也是身處府中之人,有些事情,自然能明了,若不是殿下的母親是皇后娘娘,殿下,您覺得你還能高枕無憂?如意送殿下一句話吧,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也沒有永恒的忠誠,不過是利益面前的暫時投靠而已。你以為你身邊所有的人,包括太子殿下宮里那些女人就真的完全對您忠貞不二么?
您信不信今日咱們這一席話,若不是在這莊上,是蘇大人的地盤,不用等到晚上,如意的名聲可就大了,而殿下窩囊到被一女子掌摑的事情也就成了朝廷的笑柄。殿下,做人,還是給自己留點退路。”
李清賜不說話,那雙早已沒了剛剛的戲謔與溫柔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云如意那種揚起的小臉,他突然覺得這個女人似乎不像她表面上那樣沒有心機又大咧,其實她心思比府上她兩位姐姐都要重吧?
但他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對的,也是自己一直忍耐接近她的目的。
一來,他的目的是蘇子衡,而云如意這個女人,有價值。
二來,正如她說的,自己根基不穩,還不能殺她。好戲才開始,如何能提前落幕?自己在父皇面前還要繼續表演一個有才有德,親民護民,聲譽良好的太子,不能因為一個女人毀了自己原本的計劃。
二人彼此僵硬了半刻鐘,他才恢復眼里的清明,似乎剛剛什么事也沒有發生過:“四小姐頭腦聰慧,本宮屬實領教。可惜了四小姐只是女人身,否則本宮定要與君共謀,高談論闊,歌舞江山,本宮先行告退。”
待他走后,云如意這才松了一口氣,她其實心里有賭的成分,她前世在宮里與李清賜毫無交集,靠著宮里的傳言與奴婢們口中的談論對他僅僅很淡薄的了解。
若李清賜真要殺她,殺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易如反掌,最后再隨意埋在那個荒山野嶺,蘇子衡也不可能為了自己與他翻臉。
朝廷上的事紛繁錯綜,人心惶惶又都鬼迷心竅,誰能說的清在這利益錯亂的關系里,誰會隱忍到底,誰會率先動手反咬一口。
所以她在賭,男人對挑釁他的女人,無非兩種下場。
一種是當尊嚴受到潛意識里沒有資格跟自己對抗的人的挑釁時,殺之。
另一種,處于審美疲勞的人,偶爾也會想來點刺激。
而他賭李清賜是第二種。
他身為太子,哪個女人不是巴結討好,唯唯諾諾,在那樣的環境待久了自然覺得無趣了,而正如自己所說,他的確還要懼怕朝廷上的官員,以及皇帝會不會隨時廢了他這個太子,因此結合這兩點,云如意賭他不會殺了自己。
好在自己賭對了。
皇后娘娘的兒子,自己實在提不起什么興趣。好在這房間的隔音效果不錯,否則旁邊的綠鵝也該聽到了,要是闖了過來,自己在這場博弈中的勝算就要大打折扣了。
而另一邊的蘇子衡聽到秋風來報后,身形一頓,隨后很快便恢復了正常,秋風眼里意味不明,他在等著蘇子衡的回復。
一個毫無背景且連三腳貓功夫都不會的女人居然如此囂張,且不說她的那一番話若是傳了出去會得罪多少人,就云如意有那一番心思來說,她的確看得比一般人還要透徹,而且身為女人,有幾個男人會容得下她這種頭腦睿智的人?
不僅僅是對自己的威脅與嘲諷,更是對自己尊嚴的一種鄙夷。
于她而言,一沒他人的保護,二沒自保能力,若是繼續這么鋒芒畢露,秋風覺得她無異于將自己完全暴露在萬只利箭的攻擊下,哪天死無葬身之地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
“腦子還不蠢,看來得加緊督促她習武了。”
秋風沒想到蘇子衡竟然只風輕云淡地說了這樣一句話,大人,您內心到底是什么想法?秋風越來越不懂了。
秋風接話道:“太子殿下這回吃了不少癟,他宮里的人又要遭殃了。”
蘇子衡沒什么反應,他對別人的私事可沒什么興趣,管他做什么呢。
李清賜回到宮里后,身邊平時最受寵的一侍寢婢女見他面色陰沉,眉頭緊皺,蔥蔥玉手纏上他的脖子,嫵媚又動人,聲音藏不住的勾引:“殿下,您這是怎么了,誰敢惹殿下不開心?拖出去殺了不就好了,何必大動肝火,傷了自己的身子呢。”
那只軟若無骨的手在李清賜胸膛上一遍又一遍畫著圈。
感受到懷里的人兒如此賣力,手里的細腰仿佛又瘦了一圈:“又瘦了?本宮賞賜給你的金銀珠寶是都舍不得用?”
身下人如蛇般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媚眼如絲:“怎么會,太子摸摸看,人家明明胖了,就愛取笑人家,唔。”
帳簾落下,室內一片旖旎。
李清賜心里積郁的情緒得到了發泄,可心里卻還是空蕩蕩的,他眼前不斷浮現那張冷漠囂張的臉,如何也揮之不去......豈有此理!有趣,蘇子衡,你倒是看上了一只不簡單也不溫順的野貓啊。
身旁的女子因為寵幸現在還在昏睡當中,李清賜冷哼了一口氣,滿臉嫌棄。
“來人!把藥端進來!”
李清賜雖是當今太子,侍寢婢女無數,可至今一個妃子也不曾納,這宮里啊顯得總有那么幾分冷清。
每次一番云雨過后,無論多受寵的婢女都會被嬤嬤強行灌一碗避子湯,從不心軟!毫無例外!
女子還在昏睡中,就被一個六七十的嬤嬤強行抓住下巴灌了一碗藥,被嗆到的女子止不住咳嗽,她面露驚恐,雖然知道這是太子的一向做法,可其實她有私心......
“你不要以為你之前那些自以為的小聰明本宮不知道,不過懶得去管而已,你以為本宮這個太子當真愚蠢到被一個女人愚弄么?”李清賜走到她身邊,兩指緊緊捏住她的下巴,疼的她額頭冒汗卻又不敢反抗。
李清賜微瞇狹長的雙眼,盯著那張惶恐的小臉,“嘖嘖,剛才不還滿面緋紅,現在怎么看上去氣色不太好?”
女子不敢說話,那雙滿目秋水的雙眸布滿了恐懼。
果然沒有逃過太子的雙眼。
她曾試圖買通每次監督她喝下避子湯的嬤嬤,自以為瞞天過海,到時候無論太子如何生氣,只要自己懷了孩子,就可以母憑子貴。
可......
果然,今天的嬤嬤已經換成了另一個,而先前那個的下場....她不用想就知道,背叛了李清賜,他的手段會有多殘忍。
李清賜望著她慘白的臉,瞬間連最后一點羞辱的欲望都沒有了,冷聲吩咐道:“拖下去把喉嚨割了,發去浣衣局吧。”
“是”,身旁的嬤嬤毫無感情色彩,低頭恭敬應下。
床上的女子不可置信地搖著腦袋,哭得梨花帶雨:“殿下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殿下,求殿下饒了奴婢一回吧殿下......”
她還在哭喊些什么,已經被人粗暴地拖了下去,連衣服都沒有穿好,渾身赤裸,僅一條窄小的布條遮羞,可也完全沒有效果。
東宮里的人個個不敢吭聲,連眼神都不敢瞟一點,生怕自己粘上了這晦氣。
李清賜煩躁地從床上走下,對外頭吩咐:“把這屋里的東西都換了,一件不差。”

長安才子
本宮:太子自稱 東宮:太子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