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的話一出，別說編劇等人了，連梁云都愣在了原地。
他遲疑了下，忍不住勸道：“屠城這一段，是不是過于提前？”
畢竟紀語這個角色，她的深度是循環漸進的，不是一蹴而就。
就算是演員，也要明白循環漸進的深淺度。
就像剛才進來試鏡的那些演員，哪個不是選紀語在年少時天真的時期？
梁云是怕顧笙過于托大了。
顧笙搖頭，她知道梁云的好意，但是她同時也明白，如果她也演紀語少年時期的片段，過于大眾化了。
“梁導，紀語這個角色，本就是有難度的。”
不管是少年時的天真公主，還是長大后的復仇女將，無論是哪一個，都會有她本來的難度。
梁云沒有在繼續勸下去。
顧笙緩緩閉上眼，仿佛耳邊的響聲都漸漸消失，一片荒蕪。
梁云等人坐在原地，靜靜的等待顧笙睜眼。
編劇皺著眉看著她，總覺得顧笙不太適合。
更別說顧笙此時試鏡的還是紀語屠城的片段。
這個片段堪稱經典，連何君都不敢嘗試，可是顧笙一個新人，竟然敢直接提出演這個片段。
正在這時，顧笙睜眼了。
編劇本來還是用看好戲的眼神看著顧笙，卻在接觸到顧笙眼神時怔住了。
她的眼神清澈，眸底卻帶著逐漸釋放的痛意，仿佛帶著大仇得報的快意，卻又暗淡的仿佛失去了光的深夜。
年輕貌美的女將低頭擦拭著手上帶血的佩劍，嘴角輕勾：“副將何在。”
仿佛有人在她面前單膝跪下，語氣激昂。
女將眼皮微斂，斂下眸中的情緒：“傳將令，屠城。”
嗓音帶著女兒家特有的溫軟甜膩，卻冷血的讓在場的所有人心底都瞬間涼到了底。
梁云看著面前的女孩，好不容易才壓抑住了激動的情緒，讓自己不至于失控的沖上去。
這就是紀語，這就是紀語啊！
倏的，女將眉眼一挑，冷笑：“怎么？我的話不聽了？”
“我說，傳將令，城內百姓一個不留！屠城！”
顧笙，不，應該說此時站在房間空蕩處的人，是紀語。
隨著劇情的結束，顧笙緩緩出了戲。
她垂在身側的手還有些顫抖。
紀語在屠城這個片段的時候，痛苦與良心的壓抑，以至于她表面上有多冷血，內里就有多痛。
仇恨與善良之間，紀語選擇了仇恨，以至于她以后的人生再也無法茍活下去。
顧笙只是稍稍的進了情緒，就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等房間內響起梁云的笑聲，所有人才反應了過來。
梁云笑著道：“好好好，這段演的好！”
他轉頭看向旁邊的編劇，笑道：“怎么樣？讓她演紀語行不行？不會毀了你的劇本吧？”
梁云語調里的調侃讓編劇忍不住笑了：“梁導說的對，就她了。”
編劇看向顧笙：“顧笙是吧，《盛天》劇組歡迎你的加入！”
他伸出手，和顧笙握了握手。
顧笙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榮幸之至。”
梁云笑道：“顧笙的身手也是好的不行啊！這點編劇你到開機的時候就能看到嘍！”
編劇詫異：“這倒是沒看出來啊，顧小姐看起來很是瘦弱啊。”
梁云：“這就是人不可貌相了，顧笙可是職業武替，那伸手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顧笙搖頭：“這還是梁導抬愛了。”
“……”
門外，林葉一臉復雜的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安慰自己別緊張。
等到門被推開的時候，她趕緊抬起了頭，就看到顧笙的身影：“顧笙啊！”
因為激動，她的嗓音稍稍大了點。
旁邊還在等待的女演員們皺了皺眉，頗有些嫌棄的看了她一眼。
林葉也察覺到了旁人的眼光，她吐了吐舌頭，小聲道：“試鏡怎么樣了？”
顧笙笑著搖了搖頭，道：“過了。”
林葉點點頭，安慰道：“沒事沒事，這次過不了沒事，還有下次不是嗎？反正梁云的電影嘛，能夠來試鏡就挺不錯了。”
顧笙一言難盡的看向她，揉了揉林葉的臉頰，無奈的重復道：“林姐，我剛剛說我過了。”
林葉繼續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失望我知道。”
顧笙：“……林姐，我們先出去吧。”
她直接攔住林葉還想要繼續說話的沖動，拉著林葉走出了試鏡場地。
等下了樓，林葉才有些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剛才顧笙的話。
她倏的睜大了眼睛：“等等等等，小顧顧，你剛才到底說什么來著？”
她怎么感覺，好像剛才顧笙說是過了？
確定不是她幻聽了？
顧笙失笑的看著她，故作深沉的道：“好像沒過來。”
林葉急的很，她趕緊拍了拍顧笙的手，道：“哎呀呀，說認真的！是不是過了？”
顧笙也不想紀語捉弄她了：“是，過了過了。”
“真的啊！”
林葉高興的眼睛都笑瞇了：“小顧顧你好厲害啊！這都能過？！”
顧笙無奈：“這不還是林姐你的功勞嗎？如果不是你一直在鼓勵我，能過嗎？”
林葉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也沒什么，我就是隨便說說的。”
哪有那樣的功效？
顧笙失笑：“你還真信啊？”
林葉：“……小顧顧！”
說著，她就要來撓顧笙。
顧笙趕緊求饒。
等鬧完了后，顧笙才想起自己和姜燃約的晚飯。
她停下手，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已經五點了。
和約好的六點還有一個小時。
顧笙收回手機，看著林葉笑了笑：“林姐，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林葉有些好奇：“你要去哪？需要我送嗎？”
顧笙搖頭：“不用，你晚上不是還有宴會要參加嗎？現在不去還來得及？”
林葉：“哦，我差點忘了。”
顧笙：“……你快去吧。”
……
姜燃第三次拒絕了服務員來提餐飲的詢問，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角。
季氏的負責人，是不是來的有些晚了？
他看了眼時間，六點四十。
正在這時，餐廳的門被推開了。
穿著西服套裝的女人踩著高跟鞋走到姜燃面前，伸出了手：“您是華潤的姜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