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大門,便見一座白色小橋,兩邊的欄桿上雕著一些奇形怪狀的怪獸,有的蛇頭獅身,有的虎頭獅身,有的象一只大蟾蜍,不知道是什么材質的,通體發(fā)著彩色的光。迎面是一個巨大的石頭屏風,上面點綴著怪石松柏,還有水流自上而下,頗有點江南園林的味道。
跟著阿蓮下了白玉橋,一路往右。
只見處處張燈結彩,來來往往的人群都排著隊,大多是些10幾歲的少女,見到阿蓮也不停步,只是口呼姑姑便飄然而去。
看來和阿蓮都是極熟悉的。
此時已是秋天,道路兩旁卻開著及茂盛的花朵,都是些沒見過的奇花異草。
有一種花,花盤碩大無比,而且顏色也奇怪,是黑色的,個頭比荷花還大,烏泱泱的一大片,我不由得好奇得伸出手去,不想才碰到花瓣,心頭一震,感覺象碰到女人的肌膚,溫暖柔軟。
我本能抽回了手,低頭一看,只見烏泱泱的花朵搖了一搖,瞬間象一條柔軟的蛇攀纏上了我的手臂,暖暖的,軟軟的。
有的爬到了我的耳后,還有輕柔的呼吸。
“啊。”我大叫一聲,手舞足蹈,欲把它們從身上甩下去,然而,不但沒有甩下來,還引來了更多花朵的圍觀,只見周圍其它黑色的花瓣都紛紛朝我涌了過來,化作柔軟的半液體狀從袖子里爬進了我的身體。
阿蓮似乎聽不見我的呼救,自顧自匆匆往前趕。
忽然一陣嗩吶聲,只見一頂紅色的八臺大轎自空中而來,飄飄搖搖的降落在我面前,抬轎的都是些女子,蒙著頭臉,只露出眼睛,從體態(tài)看,瘦削纖弱,身材扁平(原諒我這么不厚道的描述),多為少女體態(tài)。
雖然看上去一片和諧,但是八抬大轎讓幾個弱女子抬,怎么看也覺得奇怪。
我正在心里尋思著這轎子是不是來阿蓮的,只見前面四位女子落地后,不由分說的就將我駕著進了轎子。
我掙扎著大叫:“喂,你們是誰?”可惜真是低估了她們,她們每個人都力氣奇大,估計大王也不一定能贏得了她們。
既然無法抗爭,不如停下來享受。我想。
掀開簾子,才發(fā)現(xiàn)這TM哪是轎子,這分明是一個屋子啊。
里面有桌椅,桌上有茶點,正中間坐著一位華貴的婦人,看上去年紀約莫40幾歲吧,旁邊垂手而立的站著兩位女子,還有兩位女子正在往桌上擺著茶點,加上從里面給我掀起簾子的兩位,這里面一共有7個人呢!乖乖,這大概是史上最大的轎子!
見我進來,華貴的婦人叫道:“快,到跟前來!”聲音甜美親切,總覺得在哪里聽過。
我心想這是叫我呢!
依言上前,貴婦人拉著我的手讓我坐她旁邊,她的手柔弱無骨,嫩滑彈潤,而且暖暖的。這種感覺我好象經(jīng)歷過,突然想到了,是外面的外瓣!
“你是。。。”我不由緊張得有些結巴起來。
然而,更令我感到緊張的,是我的聲音,我的聲音變了!
我的聲音變成了嬌滴滴的女生。
貴女人不知為何,突然大怒,一腳把我踢下了轎子。
我摔倒在地,眼看著紅色的轎子漸漸變成一朵碩大無比的黑蓮花,在空中飄蕩了一下,攸的飛走了。
“咳咳咳。。我K,我。。。咦?我的聲音又回來了!”
我正在奇怪,阿蓮卻突然出現(xiàn)了。
她嬌嗔的看了我一眼,半是埋怨半是羞澀的味道:“不許亂碰!”
“啊!”我愣了一下,這情景讓我心猿意馬起來,也沒心思去體會她的話。
“一會見阿母,你不要說話。”
“嗯。”我心想,阿母就是小姑娘口中的阿母嗎?
到了一個白色琉璃的宮殿大門,這宮殿氣勢宏大,一點不輸故宮。。
早已有姑娘在大門旁躬身迎候。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琉璃屋頂?shù)木壒剩M去以后,象是進入一個曠野,抬頭見星辰,四周無墻壁。只有兩排白色的琉璃柱,還能讓人看出這建筑的格局。
兩排白色琉璃柱的中間通道,顯然就是去見阿母的主道。這條道有點長,我們走了約10來分鐘還沒到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顏色以及排列的關系,顯得格外莊嚴肅穆。
這一路上沒有碰到一個人,一只動物,一棵植物。
只有柱子和白色的地面。
都說人老了喜歡熱鬧,這老太太住在這種地方,她也不嫌冷清啊。
好不容易到了柱子的盡頭,是一個和通道齊寬的白玉石臺面,上面一個琉璃大床。
床上躺著一個人。
我瞬間明白,這是阿母的墓!
我根本不是要來見什么老太太!我是來見一具尸體!
只見阿蓮在臺前跪了下來,叫了一聲:“阿母。阿蓮來了!”
我心想,既是阿蓮的阿母,也是我的長輩,便也跪了下來。
“她是誰?”琉璃大床上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明明是個姑娘。
我心想是誰在后面?
阿蓮一點也不奇怪,她看了我一眼,低下頭,撒嬌的叫道:“阿母!這是阿蓮新認識的妹妹。”
琉璃床上再次傳來姑娘的聲音:“哦,大羿怎么沒來。”
“阿母!阿爸好嗎?”
“好。”姑娘笑道:“這些年,他嫌地下熱。不知孩子們在干些什么。”
“阿母,你放心吧,世界太平。”
“不知家鄉(xiāng)怎么樣了,有人來嗎?”
“沒有,大概也一切都好吧!”
。。。。。。
我聽得云里霧里的,不知這阿母到底是誰,既然是長輩,聲音卻如姑娘一般。
既是可以講話,卻為何不能起身?
好不容易她們拉完了家常。
拜別之后,走出琉璃宮殿。
我問阿蓮:“阿母為什么要躺在那里?都沒有人照顧的嗎?”
阿蓮笑道:“她曾經(jīng)發(fā)過誓,為了保護她的子孫,她愿意永生永世陪著阿爸沉睡。”
我努力搜尋記憶里的故事,從來沒聽說過。
“那。。。阿爸是誰呀?”
阿蓮并不回我,而是朝我苦澀的一笑:“我是女巫,你不怕嗎?”
“怕什么?怕你活了一萬年?”我笑。
“我活了何止一萬年,你怕嗎?”
我笑:“如果可以,我也想活一萬年。”
阿蓮咯咯笑了起來,兩眼彎彎的,象月亮。
笑著笑著,臉上的五官模糊起來,突然變成了那個五六歲小姑娘的臉。
我心頭微微一震,驀然記起障眼法之事,突然胸口一陣窒息,往后一仰,死了過去。
然而,其實卻是醒了過來。
生和死之間的轉換,原來就是這樣的,在一處死去,在另一處醒來。
我眼開眼睛,只見自己坐在客廳的地上,滿頭大汗。
我的雙手還分別拉著大王和小寒。
大王的聲音從右邊傳來,疲憊冷靜:“歡迎回來。”
我深呼吸了一下,腦子里亂亂的,隨口“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小寒似乎還在另一個世界。
不知道她經(jīng)歷了什么。
拉著大王的手動了一下:“我好象做了一個無比真實的夢,你呢?”
“嗯。”大王只是嗯了一聲。聽上去心不在焉的。
而且這么模糊不明確的答復,可不是他的風格。
我又動了下拉著大王的手:“你夢見了什么?”
大王轉過頭來:“一言難盡!”
我苦笑了一下,是啊!過于真實了,也許,做夢就是一種全方位無死角的VR體驗。
我感覺到大王的手上有粘乎乎的液體流下來,落在我的手上。
我低頭一看,竟然是鮮紅的血!
我問到:“你受傷了?”
“嗯,你怎么知道?”
“因為你在流血!”
。。。。
似乎大家腦子都不夠用了,大王只是疲憊的回我:“難怪還疼!”
我往后靠著他們的背,喃喃自語:“原來一切都不是做夢,都是真的!”
“又或者,也有可能,我們還在夢里!”
我懶得去想,也不想打趣這荒謬的夢中夢場景。
“你有玩過VR游戲嗎?”過了好一會,大王問我。
我搖頭:“沒!”
“我記得我們玩VR游戲的時候,因為場地的限制,經(jīng)常都會磕到碰到,那種感覺很奇妙。”
“在游戲里受傷,然后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中的身體也受傷了?”
“對!”
“難道說障眼法就是給我們戴上了虛擬的VR眼鏡嗎?”
“類似吧,而且我們被帶去打不同版本的游戲了!”
我無奈的冷笑了一聲,搖頭叫道:“快把我眼鏡摘了,我不想玩了!”
大王冷冷的哼了一聲。
“對了,你見過黑色的蓮花嗎?”我有氣無力的繼續(xù)無聊的發(fā)問。
“黑色的花不適合生存。”
“不想跟你討論進化問題,你見過嗎?”
“沒。”
“我剛才見到了,在夢里!一朵碩大無比的黑蓮花。”
此時小寒突然驚叫了一聲,雙手一抖,攥緊了我們的手。
然后是突然的大口喘氣,大口呼吸。
“歡迎回來!”
“太真實了!太真實了!”小寒叫道。“來,我們一起站起來吧。”
此時才發(fā)現(xiàn),客廳不見了,我們只是坐在一個小土坡上。
東方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