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故意偽造密室,那么穩婆十有八九是他殺。
余下的十之一二,是穩婆在自殺前,把門扇卸了下來。
顯然,對于王守義之外的正常人,就是穩婆,在自殺前估計也不會多此一舉。
自殺不需要力氣,自然不用熱身。
“若是他殺,這死的時機未免也太巧合了。”謝長安意有所指。
顧白點頭,“那位冼公子,的確有嫌疑。”
他們昨天剛在莊園問了冼魚,昨天夜里穩婆就死了。
而穩婆是解答冼魚娘子一案中諸多謎團的關鍵人物,現在穩婆一死,什么都查不到了。
所以,謝長安懷疑冼魚在情理之中。
但問題在于,穩婆若對冼魚有威脅,冼魚為什么不早點殺死穩婆。
“咱們昨天若不去追瓜婆,不碰見這事兒,是不是他就會一直不殺穩婆?”顧白問。
穩婆殺死了冼魚娘子,冼魚居然任由她活到現在?
謝長安也覺著不可思議,猜不明白。
“嘶”,他拍下額頭,“我在書院三年,都沒現在用腦多。”
“哦!”王守義這時恍然大悟。
“所以說…”他看著顧白和謝長安,“是咱們害死了穩婆?”
顧白長嘆,向尸體走去。
謝長安無奈,“這智商,老天瞎了眼,居然讓你當捕頭。”
王守義提醒他:“那什么,你爹讓我當的。”
“我…”
謝長安無話可說,扭頭跟向顧白。
“這瓜慫,連自己爹都罵。”王守義搖了搖頭,追了上去。
穩婆依舊掛在房梁上,顧白繞著轉了一圈。
正好王守義追上來,顧白讓他搬一把梯子過來。
“搬梯子作甚?”王守義不解。
“啰嗦什么,讓你做你就做。”謝長安在旁邊催促,“反正你腦子也不夠用。”
王守義:“你這話說的,小心我回去告訴縣太爺,你說他眼瞎。”
顧白一直把謝長安當朋友對待,從不因他是縣太爺之子而恭敬。
嘲諷的話,不經意間就流出來。
王守義同他們在一起時間長了,可能受顧白影響,也可能知道謝長安不是小氣之人。
因此,在說話之間,王守義也不再那么拘謹,現在都敢威脅謝長安了。
謝長安真怕他家老爺子。
他諂媚的笑,“得,你是公子,我去。”
“那不成。”王守義擺手,“我是捕頭,這事兒得我做。”
這樣萬一案子破了,王守義也能趁機邀功。
“這你倒有自知之明。”謝長安吐槽。
他找幾個捕快,準備把尸體弄下來,被顧白攔住了。
“先看一下房梁。”顧白說。
穩婆若是死后掛上去的,那么在掛的過程中,因為人的重量,肯定會在房梁上留下痕跡。
“那也能先掛上白綾,再把人掛上去。”謝長安表示他今天也是帶腦子出門的。
“若那樣,尸體脖子上的勒痕會有體現。”
這也是顧白不讓他們先把尸體放下來的原因。
王守義很快把梯子找過來,顧白爬到上面。
老婦人年邁,打掃屋子自然不會打掃房梁,所以顧白輕易在梁上找到了摩擦留下的深痕。
等把尸體放下來,再查看脖子上勒痕,若不仔細看,很容易當成自縊時的傷痕。
“對方應該是站在高處,用白綾勒死穩婆后,也不解開,直接掛上去的。”
王守義摸著下巴分析,一副高深莫測的樣。
“捕頭英明。”一捕快在旁邊豎起大拇指。
“去,去,辦案的時候不成,拍馬屁的時候有你。”謝長安把這捕快趕走。
放著公子在這兒不夸,居然夸一捕頭,太沒眼力見了。
“干什么,這是小六,我為縣衙培養的下一代。”王守義還挺護短。
“拍馬屁的下一代?”
“拍馬屁有時候有助于辦案。”
王守義表示,他的許多案子,就是在被拍的神清氣爽,飄飄然的的情況下破獲的。
“造孽呀,這得多少冤假錯案。”謝長安痛惜。
顧白站起身,“行了,別在這兒貧了,咱們去穩婆家轉轉吧。”
現在還不知道穩婆是不是在這間屋子里被殺的。
但看屋子里的布置,只有睡覺的被褥,穩婆顯然是臨時借住在這兒。
在穩婆的家里,或許有更多的線索。
“我正有此意。”王守義點頭,在前面領路。
他們很快來到穩婆家。
把門打開后,顧白見院子很干凈,不像是長時間不住人的。
顧白他們在院子轉悠,捕快們進去搜。
小六子很快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頭兒,快來看。”他從正方鉆出來,向王守義招呼。
顧白他們跟過去,見正方的左側還有一低矮的小門,從小門鉆出去后,光線陡然消失。
這是斗大的黑屋。
在黑屋中央,有一座小祭壇,祭壇高出地面差不多半個身子。
在祭壇上,擺著香案,香燭,還有一牌位,牌位后面的墻上掛著一幅畫。
此時,小六子已經把香案上的香燭點燃了。
“站在上面勒人,同吊死角度差不多。”
王守義先上祭壇,讓小六上去,他們比劃一下。
顧白也登上祭壇,借著燈光,在瞥一眼墻上的畫后,顧白登皺起眉頭。
這畫太詭異了。
畫作的畫技很低劣,幾乎用無規則的線條,加上不規則的留白構成。但出奇的,這些無規則的線條與留白,居然把畫的內容畫明白了,以至于這幅畫透著一種神秘、而又違和的規則感。
至于畫的內容,乃是一座湖心亭。
一位翩翩公子站在湖心亭上,倒背著手,眺望著畫外人。
說是翩翩,但又有一股子的邪性。
古怪而又不規則的線條,讓這位公子身子扭曲著,縹緲著。
在他身后甚至出現一線團黑暈,貌似一團扭曲的怪物。
這個扭曲的怪物讓顧白無法形容,
他覺得,只有瘋子才能畫出這怪物。
此時,在搖曳的燭光下,怪物幾乎要若活過來。
整幅畫透著一種神秘、詭異與恐怖,還有這一種違背人心的扭曲。
以至于顧白剛看一會兒,心中就有一種失去理智,快要發瘋的燥亂。
這樣說起來,這幅畫與磨牙,指甲刮黑板有異曲同工之妙。
顧白急忙把目光抽出來,回頭見謝長安望著這幅畫,臉上陰晴不定,居然透出一股邪性。
“哎。”顧白急忙拍醒他,“走火入魔了?”
謝長安身子咯噔一下,瞬間被驚醒。
“我去,這畫太邪門了。”
謝長安擦一擦額頭的冷汗,“讓人覺得惡心,不想看,卻又忍不住看。”
“是挺邪門的。”
顧白若不是兩世為人,意志堅定,估計也要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