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城市里一片繁華。
洛漣跟在洛明生身邊，他臉上始終噙著笑容。
洛明生側頭說：“譽恒酒店是我們公司的合作對象。裴敬和我認識也有三四年了。他家有個女兒，叫裴瑗。”洛明生的眼神含著些其他內容。
洛漣聰明的像個狐貍，不可能參不透洛明生的意思。他沒什么表示，只是微微一笑。
很快兩個人見到了裴敬，還有那位裴瑗。
裴敬和洛明生認識得久了，兩個人寒暄起來。
裴敬看向洛漣：“這就是洛少啊，一表人才。”
洛漣笑著：“裴叔叔客氣了。”
裴瑗站在裴敬身側，眼神時不時瞟向洛漣。帶著些好奇和探究。
裴敬給他們介紹，“這是小女，裴瑗。”
裴瑗笑起來，明媚得很，“洛叔叔好。”
裴敬和洛明生對視一眼，各自笑了。
洛漣垂下眼睫，掩住眸底的諷意。介紹合作對象，其實就是為了介紹他和裴瑗認識吧。
他還記得洛明生曾經說過，娶妻，當是門當戶對，給事業帶來益處的才行。
比如當年洛明生娶了白朗月。
之后呢……
之后不也是，舍棄了白朗月出軌到錢文詩身上？有益處，就真的榨干每一分利用價值。然后棄之如敝履。
所以洛漣才那么厭惡錢文詩，厭惡那個出軌得到的私生女洛淺淺。
當然，現在錢文詩已經是光明正大的洛太太，至于洛淺淺，也已經成為了名正言順的洛家小姐。
洛漣抬起眼眸，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裴瑗。
年輕，貌美。
不過同樣的，家世優渥被溺愛著長大，格外嬌氣自負。大概就是那種自以為全世界都圍著她轉的千金小姐。
幾個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洛明生和裴敬聊的很高興。時不時就要把話題扯到洛漣和裴瑗身上。聊一聊年紀，聊一聊學歷……
似乎很合得來。
洛漣自然沒辦法在這里下了洛明生的面子。他盡量保持笑容，少說話。
裴瑗的眼神時不時就會偷瞄洛漣。似乎被洛漣的外表所吸引。
洛漣不喜歡千金小姐，他覺得自己和裴瑗不可能有后續發展。只不過……
洛明生拍了拍洛漣的肩膀：“裴瑗以后也要進公司工作，你有空多指導指導她。你們都是年輕人，私下里多聯系，結識個朋友也好。”
洛漣點了下頭，看著裴瑗：“好啊。”
裴瑗慌亂錯開目光。
中途，洛漣從包房里出去。他站在走廊里，開了一扇窗。他俯視著下方，街上的路燈都亮著。
總覺得這城市像個巨大的深淵，終會吞噬所有。
也許會產生這種想法的原因是，他早就沒了本心。
沉浸在這浮華之中。
他轉過身，看見了裴瑗。
裴瑗比他矮了不少，她問：“你……是喝醉了嗎？”
洛漣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方便加個好友嗎？”
“方便。”裴瑗也拿出手機。
兩個人加了微信好友。
洛漣很不想牽扯無辜的人，但是……如果為了達到他的目的而去利用，他會這么做。
從他回來的那一刻就決定好了。
或者說，他在國外這么久，每分每秒都在籌劃著毀掉這一切。
毀掉洛明生的公司，毀掉錢文詩洛太太的身份，毀掉洛淺淺的家。
他本來就不是什么好東西，講什么善良呢？
他不過是，把之前他所受，還回去而已。
洛明生搶了白朗月的公司，錢文詩搶了洛太太的身份，洛淺淺搶了他的家。
理所應當。
是吧？
壞就壞的徹底。
洛漣收起手機，對著裴瑗笑了一下：“很高興認識你。”
裴瑗沉淪在那雙墨色的眼瞳里，說話也有些磕巴：“很高興……認識你。”
回到了包房，裴敬和洛明生喝了不少。
洛明生滿身都是酒氣，也許是年紀大了讓人覺得他的身體有些不太好。
洛漣微微蹙了一下眉尖。
沒過多久，這飯終于吃完了。
裴敬和裴瑗一起離開，洛漣和洛明生一起離開。
坐在車里，洛漣想，過會兒回洛家應該又是上次那樣兵荒馬亂吧。
洛明生倒是沒有特別醉，起碼這會兒還有些理智。“你覺得裴瑗怎么樣？”
洛漣抿了一下唇角，“挺好的。”
“你可以多結識一些富家千金，目前這群名媛里面，我覺得裴瑗很不錯。或許會是一個很好的結婚對象。”洛明生閉上眼睛，“你可以適當和她多接觸一些。”
“嗯。”
洛漣轉頭看向窗外，心里泛起的都是惡心。
當年洛明生娶白朗月的時候……是不是也這么打算的？靠著白朗月的嫁妝開起來的公司，然后又一腳踹開糟糠之妻。
洛漣翹起唇角，眼角眉梢都是諷刺的意味。
回到洛家，這次只有錢文詩一個人在等。洛淺淺和同學一起出去了。
錢文詩和助理一起扶著洛明生上樓。
洛漣給自己倒了一杯冷水，然后上樓回房間。
他的房間總是暗的，沒什么光。也許習慣了黑暗。
他沖了個澡，然后穿著睡衣坐在床沿上。屋子里唯一的光就是他手機屏幕的光。
他打開微信，搜索了一個手機號碼。
然后看到了一個名為“不顧”的微信賬號。
他點開頭像，然后盯著看了許久許久。
頭像是顧紫漪本人，戴著墨鏡，歪頭笑著，笑容特別燦爛。
他退出頭像的界面，手指在屏幕停留了許久，始終沒辦法點下去那個添加到通訊錄……
他嘆了口氣，抓了抓濕漉漉的頭發。然后仰面倒在床上。
……
“學長，我現在以學業為主，不打算談戀愛，所以……我不能答應你。”
“學長，我不確定我是不是喜歡你。”
……
“洛漣，我好像有點喜歡你。”
“洛漣，你笑起來蠻好看的。”
……
“好，分手。”
洛漣又拿起手機，到微信里“我”的界面，把自己的微信ID給改了。
兩個字“一顧”。
改完，洛漣盯著自己的ID好一陣子，笑了。
笑自己，因為很可笑。
笑自己，這幅樣子是給人看啊？
笑自己，為什么做這種無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