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這幾天的相處,慕炎對鐘兮也算比較了解。
慕炎覺得鐘兮遇到事情或者看到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她一定會用聲音告訴自己,而不是靠“拍肩膀”來表達。
所以,當感覺到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時候,慕炎第一感覺這不是鐘兮的,因為這只手異常冰冷,就算隔著兩層衣服也能感受的到。
慕炎很警覺的猛地回頭看到了一張臉。
這張臉很熟悉。
且剛剛離開不久。
它是楊丁丁的臉!
這張臉上沒有表情,又白又臃腫,目光呆滯,嘴唇干裂。
讓人不寒而栗。
“又出現了!”
這是慕炎的第一個想法。
慕炎站起來,轉過身面對著這個已經死去的人——楊丁丁。
他身上穿的還是那套西裝,那根刺穿了心臟且貫穿了身體的樹枝還插在他的胸口上,鮮血浸透了他的前胸和后背,一直延續到腰部的位置。
他的膝蓋上沾了很多泥土,與尸體被拉走之前唯一不同的是,他左手拿著一疊文件,右手拿著一支黑色的中性筆。
他把雙手緩緩的抬起,將文件和筆呈送到慕炎的面前。
慕炎當即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讓他在文件上簽字。
也許是“習慣”的緣故,此時慕炎雖然沒有感到特別害怕,但心里好像正吊著一只秤砣,感覺非常沉重。
“先告訴我,殺你的兇手是誰?”慕炎并沒有照他的意思做,而是把文件和那支筆拿過來卷在一起,插進他外面的口袋里。
死去的楊丁丁嘴角微微上翹,干裂的雙唇張開一條縫,露出了半顆大齙牙。
慕炎看出他好像在笑,但笑得是那么的讓人不自在,因為只有他的嘴唇在動,眼睛、眼肌、鼻子、腮部都沒有一丁點的變化。
這分明是假笑的表現,不過這也太假了吧!
“老表,你剛才問我什么?”
旁邊的鐘兮湊了過來——她分明看不到這個近在咫尺的死人。
“噓——我在查案!”
慕炎做出一個閉口的姿勢阻止鐘兮說話。
他看到楊丁丁緩緩的挪動步子,走到那塊木牌前跪下。
砰!砰!砰!
他把腦袋狠狠的砸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之后,在他額頭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大大的血窟窿,暗紅的血瞬間布滿了他那張煞白的臉,有些已經流進了他的嘴里。
這個木牌果然隱藏著什么秘密!
楊丁丁或許知道自己錯了!
他在懺悔!
“你在祭奠誰?”
慕炎禁不住又問了一句。
那個滿臉是血的懺悔者扭頭又朝慕炎裂開了嘴。
慕炎看到他的那顆大齙牙都被染紅了。
突然,他抬起右手伸到臉上沾了一點血,然后在木牌上寫起字來。
他這是要給我提示嗎?
兇手的名字馬上就要出現在這塊木牌上了!
慕炎心里怦怦亂跳,眼睛直直盯著那塊木牌。
楊丁丁的手指在木牌上緩緩滑動,發出“沙沙”的聲音。
慕炎越著急越覺得他寫得很慢。
第一個字,一橫,又一橫,一撇……
這是個“天”字!
“天”什么?
第二個字,一個土字旁,一個……
地?。??
楊丁丁寫完站起身,帶著滿身的血走了,消失在空曠的公園里。
慕炎盯著木牌上寫著的“天地”二字發愣。
他想到一個人——假扮老太太的汪教授。
因為汪教授的客廳里就掛著這兩個字,且香火不斷,她還時時祭拜。
兇手可能不是她!
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有這么大的力氣,可以把一根樹枝一次性插穿別人的尸體!
就算扯斷的樹枝上有鋒利的木刺也不可能做到!
不過就算是這樣,她也洗脫不了嫌疑!
她可以雇人作案!
那她的作案動機是什么?
難道這個楊丁丁侮辱或者褻瀆了汪教授所信奉的神靈?
慕炎曾經看過一個故事:古代有一個神秘的組織,一個新加入的新人因為在神像前吐了一口吐沫便被殺了。
當時他和楊丁丁的死相差不多,雙膝跪在神像前,低頭耷肩,作懺悔狀并誦讀99遍的懺悔宣言,就像現在犯了錯寫檢查做檢討一樣。
之后,那些行刑者把他的牙齒全部打掉,并割了他的舌頭,最后把一根將近10公分粗的鐵樁子砸進了他的喉嚨,當時場面凄慘至極,鮮血如注般從他嘴里冒出來……
這個故事很有名,幾乎所有的成年人都看過。
汪教教也不例外,不過現在應該先搞清楚她的真實身份。
“鐘兮!”慕炎從無盡的想象中醒過來。
“你終于開口說話了!剛才你怎么了?一直在發愣,我喊幾聲都沒有叫醒你,你當時真像個行尸走肉!”
“我在辦案。”
“你查到了什么?”
“你聯系一下辛冉,讓她把汪教授的所有資料發給我!”
“你懷疑她?不可能啊!她年紀都這么大了,況且連走路都顫顫巍巍的……”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p> “好吧。”
對于刑偵局來說,若想查找某個人的資料簡直易如反掌。
當慕炎離開長歌公園的時候順便帶走了那塊用血寫著“天地”二字的木牌子。
“老表,你拿它干什么?它看上去平平無奇,只不過是一塊破木頭!連刑偵局的人都放棄了?!?p> 剛坐上車,鐘兮好奇的問。
“你能看到嗎?”
慕炎拿著木牌指著上面的兩個血字。
鐘兮搖搖頭。
“我這個手臂上有什么?”
慕炎擼開袖子露出那個被“死去的自己”抓出的紅手印讓鐘兮看。
“上面的汗毛挺多的!”
鐘兮玩笑似的回答。
慕炎明白了,一般人不僅看不到那些死人,就連他們死后“制造”的任何現象都看不到。
所以,這塊木牌日后也成為不了指認假汪教授是兇手的證據。
慕炎回到他那個“釘子戶”的時候已經傍晚了。
和昨天一樣,家里好像沒有來過任何活人或者死人。
房間里兩面墻上的字還在——你應該殺了他!
雖然慕炎還不確定那個“他”到底指的什么,但這句話卻可以時刻提醒自己——別光顧著其他案子,而忘了自己的死!
“叮咚——”
慕炎收到了辛冉發過來的關于汪教授的全部資料,并且她還留了言:
“尚大偵探,汪教授是我尊敬的人,關于今早你冒犯她的事情就不提了,是她老人家不予追究的。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向我索要他的資料,但我要說得是,她沒有做錯什么事,更不會和任何案子扯上關系。
“希望尚大偵探在辦案的時候能夠保持理性。最后還是要謝謝你能替我說話,讓我重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