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天，終于來電話了，一個姓王的老板，找我要布料，一共6種布料。

　　僅僅過了一個小時，我就出現在銷售部。將自己新列的單子，放在銷售經理面前。

　　“什么意思？”我身穿廠區工作服，卻拿著一張購物單子，找他要貨物。

　　“我要這些東西，賣嗎？”我再次開口。

　　“我不懂你的你意思？”對方對方傻傻地看著我。

　　“為什么？”

　　“量太少了，我認為你還是去市場哪里看看。”對方根本不認識我，所以被拒絕了。

　　“量少，你們最少多少起賣？”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臺州的那些老板為什么不來這里買貨，現在想起來，可能量是一個關鍵。

　　“朋友，我被你搞糊涂了。首先，我個人不談業務，那是業務員的事情。當然，如果是大單子，那么我也可以談。通常都是，下面業務員將成功的單子，在我這里匯總，然后移交總經理。朋友，你身穿我們廠區的工作服，你應該是工人啊！這么點量，來我這里干什么，隨便一弄就可以了！”銷售經理對我的出現也不陌生，看來他見過這樣的情況。

　　“技術，你在搞什么鬼啊？”突然，華哥出現了。

　　“總經理，這個人很有趣！”那個銷售經理，看到華哥起身說話。

　　“華哥，嘴上說事情真的簡單，用手做事情真的很難，第一次就搞砸了！”我半自嘲地開口解釋。

　　“劉經理坐，沒事！”華哥也進入辦公室了，自己拉了一張凳子坐下了。

　　“這張單子，是我自己列出來的，很有成就感。現在，我放在銷售經理面前，他看不懂，也不明白。”

　　“為什么看不懂！”華哥反問一句，不知道是問我，還是問銷售經理。

　　“我——！”那位劉經理想解釋，但是被華哥阻止了。

　　“量少！”我套用了劉經理的話。

　　“為什么？”

　　“我犯了一個概念性錯誤。”

　　“概念性錯誤？說說看。”華哥來了興趣了。

　　“比如，我今天要去捕魚，捕一條小鯽魚，那輕輕松松。大一點的幾十斤青魚，那就得準備專業工具了。如果，捕鯊魚、鯨魚呢？一不小心，就會送掉自己小命！我跟銷售經理談，能拿到的價格，絕對會比跟業務員談有優惠，這是一個正確的方向，也是我經過考慮的。在他這里，量是一個非常關鍵的衡量手段。”

　　“那你怎么辦？”

　　“你可知道，老干媽他怎么做嗎？”

　　“不知道？”

　　“玻璃瓶，就是那個玻璃瓶！”我用手比劃著，他一次又一次地找廠長，最后廠長被纏的煩了了，才告訴她：你這么點量，我是不會給你生產的。我后面廢棄區，你去看看，合適的就白送你好了！”

　　“這是老干媽當初的方法，我不會做。但是，我還是會跟他談生意。正面不行，那就迂回。”

　　“我不是給你最低價格了嗎？有必要嗎？”華哥也被我弄糊涂了。

　　“有！”

　　“有？”華哥剛才半糊涂，現在全糊涂了。

　　“我在這里算是學習的對吧！”

　　“是啊？”

　　“我跟劉經理交談，就是學習。我對生意，其實是一清二白，什么都不清楚。每一點都是新的，現在不用繳學費那種，所以我來這里，直接找經理交談，能學到的事情更多。說真的，我列好這張單子后，我想了很多事情，也預演了過程的困難。結果，劉經理的兩個字，就將我全部計劃推翻了。所以說，生意無常，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你夠能折騰的。”

　　“沒有啊！我的確是來購買產品的。”

　　“劉經理，如果我不出現，你看到這張單子，你會怎么處理！”

　　“這張啊？”

　　“對！”

　　“先放著，反正我要開會，你總不能等我著我回來吧！”劉經理也實話實說了。

　　“技術，等會我們有個新年會議，各個部門的經理都會參加，并且做出報告，以及下一個季度的預報，你來聽聽，可以的話，給我出出意見！”華哥改變了話題了。

　　“好啊！”是騾子是馬，拉出溜溜就知道了。

　　我也沒有換衣服，直接穿著廠區工作服，跟在華哥后面進入會議室。會議室里的裝修很豪華，也很新。

　　“我就作為旁聽好了！”我進入會議室時，里面已經上座了一大半了，他們身前都準備了各種資料，只有我兩手空空。

　　華哥沒有開口，只是朝我點了點頭。我小心地找了一個空椅，坐到后面的角落之中。

　　華哥落座之后，并沒有開始會議，而是繼續等待，也許是時間沒到，也許是別的。一直到10點整，華哥才拿起話筒，開始講話了。

　　“各位，今天這一次會議，是年后第一次正式會議。參加的人員是，各部門的經理以及生產廠長還有普通員工代表。今天的會議，要討論的有兩大方面，一是公司的運營情況，二是員工的待遇情況。今天的會議很重要，過年前就通知大家了，我想各位不會沒有準備吧！”

　　“有準備！”

　　“當然有準備！”

　　……

　　下面的人心情都不錯，看來對今天的會議很有信心。

　　“那好，先由我秘書簡單述說一下去年公司的情況。”華哥說完后，將話筒遞給右手邊的一名男子，想不到華哥的秘書是一個男的。

　　“2011年3月1號，至2012年2月29號，公司的營業額比前年同時期要增加30%。從08年歐美發生經濟危機一來，09、10、11、12年，銷售額都在增加，平均達到15%左右。但是，受到外匯波動的影響，以及成本增加，我們的利潤增加幅度只有營業額的三分之一，也就是5%左右，考慮通貨膨脹的情況，那么我們差不多是原地踏步。第二我們國內市場，后勁不足。柯橋是中國名氣最大的紡織城，不是唯一的紡織城，這個問題歸于銷售部，建議銷售員將眼光，放在柯橋之外的市場。原材料的采集價格，似乎偏高，降低價格就是節省成本！第三，近3年我們員工出差費用報銷，出現大幅度增加，所以今年開始，對于出差費用報銷實行新的制度，報銷制度已經發送到各位的郵箱之中了。第四關于基層工人的待遇問題，我這里已經收到好多建議，我已經打印出來了，會發給各位，希望各位對這次建議做出評價，討論是否合理和必要性。”秘書手中的報告，很簡潔，內容很清楚。

　　“第一點對公司來說非常重要，策劃部經理，你先來吧！”華哥點名了。

　　“利潤是一個公司的根本，沒有利潤的公司，活不多久的。我手里的的報告，是分析了去年公司支出的報告。其中，采購部占了絕大部分，其中存在不必要的浪費，我決定從那些不必要的浪費之中，開展入手。還有，根據數據報告，生產車間，存在嚴重的浪費現象。他們歸納為，生產公耗，其實不然。還有一點，去年我們在推廣和研發上，投入大筆資金，這里也是一個吞金大戶，所以造成利潤降低。”

　　策劃部，銷售部，采購部，生產部，研發部，推廣部，運輸部，甚至后勤部，每個部門的經理，都開始發言了。從他們的嘴里說出，自己的部門從來不是多余浪費的，問題不會出在自己身上。

　　吵架，開始吵架了。

　　你說我采購部的價格高了，那你去買啊！當生產部沒有原料了，市場上稀缺，銷售部等著交訂單，我們怎么辦？高價采購，那是用請示過總經理的！

　　你說我生產部，浪費原料？機器壞了，怎么不見你來修？老是斷線，我為了修理機器，三天三夜待在廠里。我前年就是打報告了，申請購買最新的機器，還不是被你們策劃部，給否決了。設備老套了，能不能浪費嗎？

　　推廣部，也有苦水啊！這么要品牌效應，要請大明星代言，現在又說貴了。當作，我們做出預案的時候，還不是經過你們策劃部的同意。

　　報銷多了，報銷最多的是你銷售部還有，滿地方跑的策劃部，關我們生產部什么事啊？

　　工資都被你們這幫人拿走了，沒有我們生產工人，你們喝西北風吧！必須加工資。工人代表，也開始吵了。

　　“呵呵——！”我第一次參加這么高級別的會議，也算是開眼了。

　　“各位，我們休息一下吧！不要吵了，大家心平氣和之后，我們繼續。”華哥面對他們的吵鬧，也沒有什么辦法，畢竟他們開口說的都是有道理的。想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用不了多久，公司只剩下華哥一個人了。作為總經理，必須將他們擺平，吵架不可怕，可怕的是吵完了之后，問題依舊存在。

　　華哥走出會議室，我也起身跟在后面。

　　“技術，什么感覺？”華哥回到自己辦公室，隨手點起一支煙。

　　“讓我想起一個名詞，東林黨！”

　　“東林黨？”

　　“沒錯，現在的人都認為明朝滅亡，東林黨人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東林黨，說說看！”

　　“明朝的朝堂，跟剛才的會議室很像，吵！每個部門之間，都是推諉，事情的原因不承認！”我說了一半，華哥沉默了。

　　“你的秘書提出的幾個問題，都是實實在在的問題，也是公司存在的根本問題。如果，不解決，公司很難有大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