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仁以夏麟覺幕僚的身份跟著入宮,也在東宮有了他專屬的一間小院子。
重新入宮,對于云汐來說,喜悅遠勝于曾經的傷心。
而年關將至,宮里早已是一派喜慶裝點。
云汐今兒個也穿了一身新衣裳,玫紅色的錦緞上繡著點點紅梅,以雪白的羊皮為領,裹著她圓圓的臉蛋兒,更顯得她的眼睛晶黑透亮,皮膚白皙。
夏曦剛剛午睡起來,正坐在床上揉眼睛,看到云汐進來,當即欣喜的喊道:“姑姑!”
云汐笑了笑,走過去坐到床邊,接過玉蝶遞過來的衣服,仔細得替他穿上。
今日給夏曦也換了身新衣,一身石青色長袍上繡金絲祥云,顯得端正又俏皮,外披金黃段里的紫貂端罩,看起來十分暖和。
等替他穿好衣服,玉蝶又拿來一件雪白的狐皮大氅罩在云汐身上,再往二人懷里一人塞了一個手爐,送他們到殿門口,不放心的問:“云汐,真的不要我陪著去嗎?”
云汐正替夏曦整理衣領,聞言笑了笑,“放心吧,皇后娘娘是要見豆豆,不會太為難我的。”
“可是……”玉蝶還是不放心。
她自從知道了云汐被為難過的事情后,心里總覺得端孝皇后指名要云汐帶著夏曦過去,就是不安好心。
可是這會兒夏麟覺出宮去辦事了,德順也剛巧去了內務府,一時半會兒的都找不到人。
“別瞎操心,”云汐看了玉蝶一眼,“去把小羊奶熱著,等會兒豆豆回來了可以喝。”
玉蝶頗有些無奈得應了聲是,只好看著他們二人離開。
靜柔貴妃成了端孝皇后以后,本應搬去景英宮,但她嫌棄景英宮晦氣重,且她自己的景仁宮才再次翻新不久,故而最后便留在了景仁宮里。
東宮與景仁宮有些距離,兩人出了東宮就已經有轎輦候著,一位面容清秀的公公站在一旁。
見他們出來,那公公立刻迎了過來,笑得眼睛瞇成了兩條縫,“小的叫德全,是皇后娘娘讓來接云汐姑姑與小主子的。”
宮里伺候的人都知道她在太子面前極有地位,除了相熟的,如今也都尊她一聲“云汐姑姑”。
云汐點頭,抱起夏曦想往那轎輦上放,不想他手腳并用得扒著云汐的狐皮大氅,堅持道:“姑姑一起!”
他一邊抱著云汐不肯放,一邊去看站在那里的德全,一雙小圓眼瞪得大大的,眼神里帶著小孩不諳世事的童真,也有一絲絲作為小主子的威脅。
德全想都沒想,立刻點頭哈腰得表示了同意。
云汐只好無奈地抱著夏曦一起坐了上去。
幸好她本來也沒多重,四個抬轎的人平穩的抬著他們往景仁宮去。
到景仁宮的時候,張嬤嬤已經候在了宮門口。
“云汐!”張嬤嬤甚是興奮,特別是看到夏曦后,更是眉開眼笑。
因為先是夏麟覺對外稱病,又趕上廢太子和廢后控制京城,所以這是夏曦自出生后第一次入宮見端孝皇后。
大概年紀大了的人就喜歡看到小孩子,這樣便滿眼都是生機勃勃。
張嬤嬤領著云汐與夏曦進了正殿,端孝皇后還是那副懶散的模樣躺在她的貴妃椅上,手里把玩著一串和田玉制成的佛珠。
自從謀逆事件后,端孝皇后便跟著太后成了佛教信徒,如今更是日日在宮里念經、抄經文,整個人的眉目都端著慈悲為懷的寬厚。
云汐牽著夏曦走進去,兩歲多的小孩走路還有些歪歪扭扭的,可到了端孝皇后面前卻是正兒八經得跪了下去,磕了個響頭,喊了聲:“皇祖母。”
“來來來,到皇祖母這兒來。”端孝皇后立刻打起了精神,朝著夏曦招手。
夏曦搖晃著走過去,幾乎是撲進端孝皇后懷里,惹得她一陣寵溺的大笑。
端孝皇后將夏曦抱著坐在那貴妃椅上時,已經有宮人搬了椅子來請云汐坐下,張嬤嬤也遣退了其余的宮人。
云汐看這架勢就知道,端孝皇后看豆豆是借口,其實是有話要和自己說,倒也心安理得地喝了口宮人送來的茶水。
她心中想著事,抬起那茶盞送到嘴邊,鋪一入口便察覺這是她愛喝的小羊奶,而不是宮里常用的清茶。
云汐略微一愣,抬頭看了端孝皇后一眼,就見后者也正在看自己。
見她看過來,端孝皇后扭開視線,表情有些不自然,“本宮今日找你來,是有事想與你商量。”
云汐很是詫異于端孝皇后的態度,她打小跟在端孝皇后身邊,還從未見過她這么低調謙和的模樣。
佛祖真是法力無邊,叫人改頭換面吶!
云汐卻沒說什么。
她對景仁宮的感情復雜,對端孝皇后亦是如此,就是不知道端孝皇后又有什么新想法了。
端孝皇后見她沒什么反應的模樣,輕咳了一聲,說:“如今陳柔去了……”端孝皇后頓了頓,摸摸一旁夏曦的頭,“年后就要辦太子的冊封禮,本宮想著,不如雙喜臨門,也該給太子再娶一位太子妃了。”
端孝皇后說完,小心翼翼的看著云汐。
云汐默默得喝著小羊奶,一小口一小口的嘬了有半碗,才輕輕放下那茶盞。
她盡量用最平和的口氣問:“娘娘為何要與奴婢商量這事呢?”
太子娶太子妃的事情,不應該和皇帝或者太子商量么?怎么找上她了……
端孝皇后見她這一副模棱兩可的樣子,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前幾日,莫瑩她進宮來見了本宮……”
她說著,露出了一個較為無奈的表情,“她說許蓉那孩子如今誰都不肯嫁,一心想著嫁給覺兒,又說當初就是因為覺兒,才耽誤了她……這,都是一家人,本宮,本宮不好拒絕……”
云汐心中驚嘆,合著這許蓉還沒放棄呢?
她真是,很佩服許蓉的毅力,只是……
“娘娘,您應該知道,爺不會同意的。”
當初就是在還是瑞王的時候夏麟覺就沒想過借著娶許蓉得到許家的助力,更不用說他如今已是太子,開春的時候晟隆帝就準備禪位了,哪里還需要被逼著娶許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