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麟覺瞥了她一眼,臉色暗了暗,又看陳柔滿臉寫著“我困了”三個字,只好有些不甘心的起身。
他一起身,陳柔輕輕地笑了一聲。
又似乎怕他折回來,立刻補上一句:“王爺慢走。”
夏麟覺頗為郁悶得走到了門口,才頓住了腳步,回頭看著陳柔問:“云汐怎么不在你身邊伺候?”
哦,原來是等云汐呢。
她就說,他在她這里坐這么久,還能有什么其他事……
陳柔心底明白了幾分,露出了一絲奸佞的笑,好像窺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一樣。
“她身子不舒服,我讓她休息去了。”
不舒服?
夏麟覺有些不信得挑眉。
畢竟云汐以前身體一向很好,很少有生病的時候,他自然有些不信。
可陳柔也沒理由騙他。
莫非真病了?
夏麟覺想著想著又皺了眉頭,倒是還看著陳柔,等著她再多說點什么。
陳柔捧著自己那個茶盞,這茶盞是上好的白玉做的,摸著涼涼得很舒服。
她看夏麟覺還在看自己,當下又笑得更歡了,但到底還是給了夏麟覺一個臺階下:“王爺不去關心一下云汐嗎?我看她腿疼得臉色煞白的,真是可……”
她話未說完,夏麟覺已經利落地轉身離開。
陳柔:“……”
夏麟覺到底是沒來得及去看云汐,半道就被德順給攔住,說是皇上派了人來府里,急著召夏麟覺進宮。
夏麟覺無法,只好暫時放下府里的事情,趕著進了皇宮。
等他和晟隆帝商議完事情,已是兩個時辰后了。
他從御書房出來的時候,張嬤嬤又候在了景政宮的宮門口。
見他出來,張嬤嬤忙迎了上去,“王爺,娘娘有事找您。”
自從靜柔貴妃同意了婚事以后,他們母子之間的關系有所緩和,雖然他身為成年的皇子不再需要去給后妃請安,可靜柔貴妃還是時不時的派了人來找他去說說話。
母子倆其實也沒什么可以多說的,多半都是靜柔貴妃問他在西北的時候過得如何。
等他到了景仁宮的時候,靜柔貴妃在宮里,陪在她身邊的還有丘夫人。
見他來了,丘夫人胖胖的臉抖了抖,起身行禮,又眉開眼笑的打招呼,“真是好久不見瑞王了,現在長得可真是俊朗挺拔。”
夏麟覺并不怎么喜歡這個丘夫人。
在她身上找不到許首輔那樣的大氣作風,一個高門大戶出來的嫡女給人的感覺,跟個市井婦人差不多,每次來看靜柔貴妃多半都是出些餿主意。
偏偏靜柔貴妃還和她十分的親近。
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當初提議讓許蓉嫁給夏麟覺的就是丘夫人。
許蓉就是她親大哥的女兒,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和她關系也好,她能提那建議,自然也有她自己的小算盤在里頭。
他沒應聲,只朝著靜柔貴妃行了禮,一旁的宮人立刻搬了張椅子過來讓他坐下。
靜柔貴妃有些尷尬得輕咳了一聲,說:“今兒個找你來是想跟你提個事情。”
“母妃請說。”夏麟覺的表情不變,顯得有些清冷。
靜柔貴妃又看了丘夫人一眼,得到后者鼓勵的眼神后才說:“本宮想,你與陳柔感情甚篤,那短時間內最好是不要有旁人在府里影響了你們的感情。”
夏麟覺依舊沒吱聲,但是眼底卻帶上了一層寒意。
靜柔貴妃一開了口倒是說得順暢許多,“云汐年紀也不小了,又在你身邊伺候多年,算是有功。本宮想著替她尋個好人家嫁了,也算是對她有了交待。”
靜柔貴妃本來覺得讓云汐許下終身不嫁的重誓就能安心,但今日丘夫人來,聽了這事卻說了她一頓。
丘夫人的原話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你總把云汐留在瑞王身邊,早晚還得出事!還不如把她嫁人,再派人看著她。”
她思前想后了許久,當真覺得丘夫人所言甚是,與其繼續留著云汐在夏麟覺身邊,倒不如替她尋了人家,待她離開瑞王府,時間長了,夏麟覺自然就會忘了她。
正巧了,丘夫人還提了一個人,當真叫她覺得這是個上策。
“哦?”夏麟覺嘴角勾了勾,“母妃替她尋了哪戶人家?”
靜柔貴妃見他沒有太大的情緒,心里稍稍放了心,說:“是丘家的老三,丘昀旭。”
丘昀旭是丘家的庶子,是丘老爺在外頭和一個歌姬生的,去年才回了丘家。
但丘昀旭確實也是個人物,盡管出身卑微,但他在前年的科舉考試里一舉奪魁,掙了個狀元郎的名號,入了圣上的眼,如今已是刑部的一個從五品小官了。
也是因為他考上了狀元,丘家才讓他認祖歸宗的。
丘夫人之所以提了他,一來是想著云汐一旦嫁進丘家,自己可以幫靜柔貴妃看著,可免去許多的擔心,也可促進自己與靜柔貴妃的關系;二來也是想借著這事情羞辱那庶子,告訴他到底誰才是丘家當家作主的,誰才是丘家未來的主人。
丘夫人心思活泛,算盤打得極好,認為這是一石三鳥的好事情,靜柔貴妃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靜柔貴妃也確實很是心動,但到底之前為了許蓉的事情很是傷了母子感情,她想著還是要看看夏麟覺的態度。
她心里至今對云汐還是又愛又恨的態度。
想起以前云汐在身邊伺候的事情,她就覺得自己對云汐當真是壞透了,尤其是夏麟覺不在的這一年;可轉念想到夏麟覺是為了她和自己爭吵,甚至出走一年,又覺得再多的懲罰都是云汐應該受著的。
所以在讓云汐嫁人這件事上,她也不想逼得太緊。
她雖然是頓悟了太后話里的意思,可她也確實無法理解太后話里更深層的含義,覺得云汐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侍女,構不成什么威脅。
她心里矛盾不已,好像有兩個小人,成天的在打架。
靜柔貴妃說完,大殿里一時安靜了一會兒。
丘夫人見夏麟覺沒有什么表示,但也沒有明顯抗拒的神色,便想著要再添一把柴火。
“瑞王,您可別小瞧了丘昀旭,他可是前年的登科狀元,如今在刑部也算是有頭臉的人物了,以后也是有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