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邢茉甚是好奇的模樣,洪連更加得意了,輕輕在她耳邊說道:“那李颯羽,就是欺負我的腿子,他法力可高了。他那之前都是裝低調保存實力。”
邢茉有點不太相信,“真的假的?可他之前……”
洪連見她不大相信,激動的打斷她的話,“真的真的!他親口告訴我的。”
“這樣……”
“就那次我們一起去執行任務,我本來怕他拖我后腿,沒想到他法力那么高強,原來是真人不露相……你可不知……”
洪連一直在絮絮叨叨描述那次在廖家村李颯羽是何等威風。邢茉卻陷入了沉思,她之前也曾目睹過李侍者被其他橋人欺負的場面,他可是毫無還手之力,一直跪地求饒的……
如若他真的法力高強在無區何必要裝低調……那既然裝低調此次又為何暴露了……
“……我都能清晰的看到他的靈流……邢侍者,你在聽么?”洪連看著邢茉出神的樣子,用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
邢茉立馬回過神,笑著點了點頭。
剛好此時丹姐到處找洪連,現下看到洪連的身影,急急忙忙的把她喊過來。
“我的姑奶奶,侍者是來宣讀陳情書的,不是坐在臺下嘮嗑的……我都找了你多久了……快隨奴家來……”
洪連只能不舍的和邢茉分開,被丹姐拽著離開了。
邢茉一直擔心的給她傳音,“上了臺可別亂說話,小心回堂之后又被堂主教訓……”
洪連敷衍的嗯嗯了幾聲。
原來之前在昏暗的環境中洪連并沒有看到昀廳中間有一塊高高的圓臺,現下她被丹姐帶到此處發現這高臺范圍還挺大。
四周都是烏泱烏泱的人,原本是鬧哄哄的現在見受罰者馬上要現身瞬間安靜下來,霎時洪連內心升起一股緊張之意,腳步有些遲疑。
之前還沒這種感覺,她只覺得無所謂,好像受罰的人不是自己個。
現下她稍稍環顧一圈,昀廳里已是一片明顯的白色和和紅色相鄰的景象,一時想到等下有這么多人都盯著她看,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她,倒有點腳軟了。
丹姐見她不上去,催促著,“侍者你往前走呀!現在人都齊了,侍者還在等什么呢!”
高階之上,洪連頻頻后頭,有點心虛,小聲道:“丹姐,你可以陪我一起上來么?我有點恐高……”她實在說不出自己是害怕得緊張。
丹姐秀眉一蹙,幽幽道:“……這臺子頂多不過三米……況且上了這個臺刑期就要加100年。侍者你實在害怕就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我怎么走路!
她央求未果,只能自己硬著頭皮上了,深吸一口氣,雙手緊緊握拳,萬分艱難的順著高階走上去。
突然,洪連微微顫栗的手腕被一人輕柔的握住,冰冷的觸感,原本她就是渾身寒氣,卻不想握著她手腕的那人的寒意比她更甚。
他執起洪連的手腕快步走在她的前頭,想引她上高階,昏暗中洪連只能看到他周身一個模糊的輪廓,不知是不是那寒意直沖腦門,腦子里瞬間“嗡”的一聲一片空白,茫然的望著他的身影。
一步一步,他步子走得又慢又穩。
所以,即使洪連眼神根本沒望腳下,她的步子也走得很穩。
她緊握的雙手也因心安慢慢松開。
洪連不知那人是誰,現下的注意力也都留在等下念陳情書一事,也沒有細想。
他將她帶到臺上,又緩緩退到她身后,輕聲說道:“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后。”
那溫柔沉靜的聲音除了蔣侍者還有誰!
洪連心里微微一動,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心尖來回撩撥,莫名的心悸。
果真如他所說,洪連訴說罪行時,他一刻都不曾離開。
臺下的丹姐只能無奈的搖頭,心道:有些人仗著自己沒有刑期真是無法無天,幸好幻境較暗且衣衫顏色不明顯,真是巴不得全無區都知道你們在談情說愛!
其實,各堂橋人并不會留心注意觀察,皆紛紛打瞌睡去了。連秦艽都悄悄游神游回到繼邪堂去瞇覺了。
要說宣讀陳情書一時最成功的那一次就是那位寫了四千個“哈哈哈哈”的仁兄,笑得臺下一眾橋人睡不著,愣是聽他笑了半個時辰。
“……危機關頭,那位魂者舍己為人,救了洪連一命,實在是位英勇之士……”
“洪連初來無區,法力不濟,未能帶魂者回來,確是自己的失職。在此,洪連領刑罰一百年……”
……
“待今日事完成后,洪連為了散去那魂者的魂怨自愿入太虛幻境……”
……
按丹姐所教授的,一定要態度端正!一定要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一定要想到辦法去彌補!
如此這般,這陳情的目的才達到了。
不知是因為環境越發昏暗臺上也看不清臺下之人,還是身后一直有蔣侍者陪伴,洪連心里漸漸放松,也沒有那么害怕了。
“洪連陳情完畢。”
洪連念完稿紙上最后一句,打瞌睡的眾人突然像是約好了一樣紛紛立馬清醒,看都不看圓臺上的人一眼,稀稀拉拉的開始四散離場。
當然,洪連是不關注這些的。她心里踏實地呼了一口氣,反正陳情一事終于結束了。
轉身后,那一身青衣之人還站在那里,正微笑的看著她。
像哄小孩一樣,溫柔的對她說:“走吧,我帶你慢慢走下去。”
訴說完罪行的洪連早就忘了先前自己是多么膽怯抗拒的模樣,還以恐高這個借口來推脫。心想,我又不是小孩子還要人牽著下階梯。
她客氣的拒絕了蔣侍者的好意。
“可洪侍者你不是怕高么?”
……
蔣侍者一開口,驚得她軟了腿,差點滑下去。
……怕高?呵呵,開玩笑,飛到空中我都不帶腿軟的好吧!
巖陀手疾眼快的一把拉住了她,語氣里多了一絲不容拒絕之意,“還是我扶侍者下去吧,樓高地滑,巖陀不放心。”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洪連也就只能硬著頭皮接受蔣侍者這番好意了。
“……那就多謝蔣侍者了。”
幸好現在周遭昏暗,要是被堂主看到此幕指不定心里醋意大發,正盤算著哪些小九九到時借事拿她發火了。
大部分的人已經離場了,丹姐也“唰唰唰”在洪連臨時生前簿上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干脆的添上了一百年,仿佛在他們眼里這漫長的一百年不過是轉瞬即逝。
又回頭看著洪連和巖陀一同下來不明所以的笑了幾聲,極其夸張的扭著腰肢離開了。
這洪侍者果然必是卿卿無疑了,如此貼心周全,哪個姑娘曾受過蔣侍者這般待遇啊……
思量之時,丹姐又將手上的臨時生前簿緊了緊,這份可千萬不能再丟了。
待到兩人終于走到地面上,昀廳里的橋人也差不多都離開了,突然此時一陣爭執聲響起。
昏暗之中,洪連看到兩個模糊的白團,仿若正在互相對峙,白團的范圍較大,起碼也有七八人圍在一起,接著傳來他們氣勢洶洶的大罵的聲音。
她瞇起眼,認真瞧去,發現在一方白團中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手持軟鞭威風凜凜的站在一方白衣人的最前方。
“我告訴你!罵我堂中之人可以,但罵我,不行!”
……這種歪理,能義正言辭的講出口的只有她那不要臉的堂主了。
自然巖陀也聽到秦艽的聲音,于他與秦艽的友情或是于洪連是她堂中之人的理,他都應該過去看看,正想著和洪連一同前去看看。
卻突然被洪連往反方向拉拽,巖陀見洪連主動與他觸碰,頓時心花怒放,也不反抗隨她拉扯。
“你放心好了,堂主能對付的了的,我們過去說不定她當是對面的一起抽呢。”
洪連拽著巖陀突然身形一頓,反應過來,剛剛蔣侍者是想去保護堂主,是被她給拽住的。而現在堂主有難正是他英雄救美的大好時機,說不定倒時被愛情滋潤的堂主心情大好也不會動不動沖她發火了。
心里罵道自己真是個豬腦子,竟然差點把這么好的機會給攪黃了!
洪連瞬間就松開了握著他的手腕,把他往回推去,“對,蔣侍者你現在趕緊去堂主身邊吧,她正需要你的幫助呢。”
巖陀被她推得不明所以,問道:“她自己可以對付那我們還過去干什么?”
他一直想轉身,想讓洪連想剛剛那樣握住他的手腕。
那樣緊緊的握住,像是不舍得放開一樣。
可是她卻毫不猶豫的硬生生把他一直往前推。
“……我過去可能會被抽,但蔣侍者你不一樣,堂主肯定不舍得抽你的。”洪連信誓旦旦道。
巖陀被她說得云里霧里,不舍得???她可能不知道,秦艽發起瘋來連自己都抽……
兩人離爭執聲越來越近,洪連一直貓在巖陀身后的陰影之中,眾人見蔣侍者過來,火藥味稍稍減退。
是越非堂和繼邪堂兩個堂。
“何事如此大動干戈?”巖陀看了一眼越非堂,又看了眼繼邪堂,最后視線落在秦艽身上。
秦艽悠閑的站在那里,倒是身后的橋人各個都神情憤怒,瞪著對面越非堂的人。
“小事情,無非就是越非堂的橋人剛剛吐槽洪連陳情之事。本來我不想管的,結果罵到我頭上來了,我手下的人一時沒忍住。”
越非堂那邊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子嗤笑了一聲,“剛剛一同吐槽那臺上之人也沒見你們如此團結一致啊!”
躲在巖陀身后的洪連不由得覺得那嗤笑聲是不是和他們堂主學的,真的學到精髓了,一樣的目中無人,和一堂之主說話都不先行禮。
秦艽受過一次深深的教訓,知道對這種年輕的小男孩說話要語氣柔和一點,言笑晏晏道:“小兄弟,之前那是因為我覺得你吐槽的話都是對的,但是你之后你說我脾氣暴躁愛打人那我的手下肯定就忍不了了,因為你們說錯了。”
越非堂眾人冷哼了一聲,滿臉不屑。心道:自己脾氣暴不暴躁心里沒點數么?還意思說我們說錯了。
只見秦艽又開了口,漫不經心的一字一頓道:“我啊,不僅性情暴躁,還特喜歡抽人……而且是抽到現出血肉中的、白、骨我才舍得收手。各位……想試試么?”
話畢,秦艽拿出自己的軟鞭,沖對面眾人友好的眨了眨眼。
……
秦艽看著對面之人的神情,十分納悶,我現在的語氣可是很溫柔很友善的,他們一個勁的抖啥?
突然,從上方落下一人,那人語氣挑釁,說道:“是么?沒想到秦堂主這性情隨著時間越發暴烈了,難道是以前被教訓的還不夠么?”
秦艽還沒來得及尋聲望去,就見那人已翩翩然的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