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酒酣耳熱之時,也顧不上休息,除了駱船長因為明天要行船,早早的去睡覺之外,剩下幾人還在熱烈的聊天。
馬黛茶有提神清腦,消除疲勞的功效,這時就成了反作用了,眾人在酒精和馬黛茶的共同作用下,情緒高漲,整夜在船上高談闊論,直到天色將白,眾人才在船艙內沉沉睡去。
幾人一直睡到日上中天才醒來,發現船還在行走,隨從們端來了熱水讓眾人洗漱,而駱船長則泡制了新的馬黛茶過來給眾人醒酒。
“駱老大,船已經到哪里了?”楊明騫揉著惺忪的眼睛,略帶疲倦的問道。
“楊爺,快到薩拉特了,按照這個速度,今天晚上應該能到地方,您就放心吧,誤不了事的。”駱船長回答道。
“不礙事,不礙事,咱們也沒那么著急,胡爺,我們這條船走的是小河道,可以少繞水路,速度要快一些,但是裝牲畜的海船,還是要走北面的主航道的,這小河道他們可進不來。”楊明騫對著胡茂禎說道。
胡茂禎已經洗漱完畢,此時對著岸邊某處失神,聽得楊明騫說話,連忙回過神來。
“楊老板,你看,那一處岸邊塵煙沖天,黑鴉鴉一片,是什么情況?”
楊明騫定睛往遠處看去,只見水天之際,一片塵煙沖天而起,不過還是太遠,看不清楚。
好在駱老大貼心的把自己的望遠鏡拿了過來,楊明騫接過望遠鏡,一頭貼在自己的眼睛處,一頭對準冒煙的地方,來回扒拉了幾下,看了好一會。
“胡爺,您用這個看看,那是一群草原上的野牛,正從遠處遷移過來,想渡河卻渡不過去,在河邊停留飲水呢!”楊明騫放下望遠鏡,然后遞給了胡茂禎。
胡茂禎還沒有用過望遠鏡,拿過來后學著楊明騫貼到眼睛邊上,但是怎么也對不準焦距,目鏡里始終是模糊一片。
“這個東西里面模模糊糊的,怎么也看不清楚咧。”胡茂禎無奈說道。
楊明騫一拍腦袋,這年頭還有出來混不會使望遠鏡的?看來這胡茂禎就是沒有用過啊。
“胡爺,你要捏著前面那個鏡筒,來回慢慢的滑動,直到能看清楚了為止。”楊明騫耐心的教導著胡茂禎。
胡茂禎依著楊明騫的話,來回用鏡筒滑動,“咦!額滴娘誒,好奇怪啊!”胡茂禎驚呼了一下,放下望遠鏡喊道。
眾人連忙驚奇的望著他,“這眼好象往前長了一大截哩,太神咧呀。”胡茂禎驚訝道。
“好多牛啊,大的,小的,有的在喝水,有的在跑圈,楊老板,趕緊叫人去抓呀。”胡茂禎大驚小怪的對著楊明騫喊道。
“胡爺,這哪能抓得過來啊,”楊明騫苦笑著對胡茂禎說道,“這個草原上到處都是牛群,象這個規模的都算小的了。”
“啊呀,這個還算小的,你們說這個牛群還小,額滴娘,不行讓弟兄們都來這邊抓牛算逑。”胡茂禎感嘆道。
“這野牛也不好抓呢,得大家合力,先四處驅趕,然后把牛趕進一個死胡同,可是,這個大草原一馬平川,哪里有那些死胡同啊。”楊明騫解釋道,“捕牛隊只能用木制圍欄做一個死胡同,這就需要很多人出動才能完成的。”
“是啊,那圍欄還得足夠大才行,不過,象那樣的河邊就能省點力氣咧。”胡茂禎果然是一點就通。
“胡爺高明,確實如此,借助河湖港汊,會更省力氣。”楊明騫夸贊道。
“把牛趕進圍欄后還得費事,一大群人要盡量把牛群壓得密集,讓他們跑不起來,然后才一頭一頭的處理。”楊明騫繼續說道。
“啊?怎么處理啊?”胡茂禎問道。
“要是當地的土著,那肯定是把牛殺了吃肉了,”楊明騫說道,“胡爺,你老家是怎么對付桀驁不馴的牛啊?”
“那還不簡單,栓了牛鼻子,多厲害的壯牛都得乖乖就范。”胡茂禎想也不想的回答。
“胡爺您就是高明,你說拴牛鼻子這個招,當地的人竟然不會,可知道,團社喜歡買活牛呢。”楊明騫說道。
“那就把牛全部拴住鼻子,肯定老老實實滴,要多聽話就多聽話。”胡茂禎開心的說道。
“也不是所有的牛都拴了牛鼻子,象懷孕的母牛啊,牛犢子一般都拴鼻子,很烈的公牛可不好馴,一般是宰了賣肉。”這可是楊明騫最主要的生意,他說起來頭頭是道。
“也對,母牛和牛犢子比較好訓,容易脫野性,大公牛就不好說了。”胡茂禎點頭。
“這一片大草原再早之前是沒有牛馬的,這還是西班牙人來了之后,帶來的牛馬跑到大草原上,成了野牛野馬,最后繁衍成這么一大批,而且這一片大草原還沒虎狼啥的野獸,牛馬就越來越多啦。”楊明騫介紹這些牛群的起源。
“噢,原來這些牛以前就是家養的品種啊,怪不得拴了牛鼻子就能老實哩!”胡茂禎恍然道,接著又興致勃勃的舉起望遠鏡,查看起遠處的野牛群來。
船只慢慢的往上游行去,野牛群離得越來越遠,最后只能看見黃色的塵煙。
黃昏時分,小河道終于到了盡頭,在小河道和主航道的交匯處,出現了一個大集市,天邊的晚霞映照著集市飄出的縷縷炊煙,一片恬靜祥和的景象。
楊明騫給胡茂禎在做介紹,“胡爺,這個就是咱們要去的牲畜交易市場,這個市場已經建起來三年了,送往本土的牲畜差不多有一半是從這里裝運的。”
隨著船只慢慢的靠近停泊的港口,遠遠的飄來一陣熟悉的牛馬糞味,讓胡茂禎的鼻子一抽一抽的。
“啊呀,聽這個味道就知道咱們該到啦,”胡茂禎開玩笑的說道,“看這個規模,楊老板的生意做得很大啊。”
“哪里哪里,這里可不是就楊家一個人的生意,顏家、李家、齊家都在此有供貨點,另外,其他行業涉及的人家就更多了。”楊明騫謙虛的說道,“都是賺點辛苦錢而已,托大伙的福,這些年還算可以。”
“楊老板就不要謙虛了,這船來船往的,看著就熱鬧啊。”胡茂禎恭維道。
“說到船,胡爺您訂的船應該還沒到,估計我們還要在這里等兩天,這幾天,我領著胡爺四處看一看吧。。。”
眾人也沒有上岸去找客棧,繼續住在船上,因為胡茂禎和駱船長他們挺談得來,在船上住也比較習慣。
第二天,駱船長便聯系了以前的船廠同事,帶著胡茂禎和楊明騫等人去船廠里面參觀。
駱船長以前的同事于總監熱情接待了他們一行,如今這個跟駱船長混一個宿舍的,已經擔任該船廠的技術總監了,除了負責造船的技術開發之外,還要負責船廠的品質管理工作。
眾人在船廠里面到處轉了轉,發現這個船廠設施非常普通,工人都在船臺前忙碌著,好象是把一臺人工動力裝置吊裝進半成品船體內。
待上去細細觀看時,楊明騫便發現一個問題,他們造船使用的船材非常低劣,甚至給內河船用的桅桿也要拼接而成,要不是使用了大量的鐵構件,這造出來的船會不會在水上散架還兩說呢。
領著大家參觀的于總監看出大家的疑惑,便解釋道,“其實在我們這里建造船廠有一個最大的劣勢,就是這里的船材特別的不足,也就是除了河兩岸能有些樹木之外,廣闊無垠的大草原上很難見到樹木,全是草,你說奇怪不奇怪?”他其實也沒有搞明白。
“開始我們老板興致勃勃的過來建廠,卻沒有想到這種情況,按理說,這一帶的雨水也不少啊,怎么會沒有樹木呢。”
“是呢,我們在大草原轉了很多的地方,就是看不到樹林,偶爾有一些大樹,拿來造船是不行的,也就是河流兩岸有一些樹。”楊明騫插話道。
“那你們的船廠沒有樹怎么生產啊?主要的材料就是木料咧。”胡茂禎問道。
“因為建廠時間不是很長,目前也就是建造一些內河船,河兩岸的船材還能勉強夠用,不過未來巴拉那河要是大開發,那就得另想辦法了。”于總監介紹道。
“實在不行,我們船隊可以從巴西那邊往這兒裝木料過來,反正內河船用的木料也不長,船側捎帶點木料也可以的。”楊明騫想到一條生財之道。
“行是行,就是將來這個成本就會居高不下嘍,”于總監感嘆道。
“只要這條河大發展,那船可是必須的,運木料總比把整艘船運過來便宜吧?”楊明騫安慰道。
“楊老板說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那就希望你們的事業越做越大,把這條河道的人氣升上去,我們這些人也能跟著喝點湯哈。”于總監恭維道。
參觀完船廠,楊明騫邀請于總監和船廠的幾個人一起去駱船長的船上喝酒,于總監也喜歡熱鬧,便痛痛快快的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