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聽著媽媽均勻的呼吸聲,應該是睡著了。我悄悄摞開被子,披著外套出來坐在小文文的秋千上,旁邊的石榴果結得真好,紅燦燦的,小時候我跟阿苳就圍在石榴樹邊上玩捉迷藏。有一次剛好有一顆石榴掉下來砸到阿苳的腦袋上,起了一個特別大的包。哥哥路過的時候笑著說:“阿苳以后可以做物理學家,在兩百多年前,一顆蘋果砸到了牛頓,就有了萬有引力這個著名的物理學說和牛頓這個偉大的物理學家,阿苳以后也會是一個被石榴砸了的物理學家。”說得我兩一臉茫然,可那個大包還在,物理學家也會疼啊。
過來一會兒,李荌淞也出了房門,悄悄地出現在我的身后,他一下子過來抱住了我,嚇了我一跳。
他低聲說:“傻丫頭,想什么呢?”
我指著天上的月亮說:“你看,月亮像白玉盤一樣,真亮。”
“是啊,還有旁邊的星星,家里的夜空黑得很純凈,顯得月光很亮,星星也更亮了許多。”
眼前的夜空黑漆漆的仿佛沒有任何雜質,月亮和星星都像是經歷了擦拭和拋光一樣,亮得透徹。身旁的人是除了父母哥哥以外對我最重要的人。
我摸著他抱著我的手說:“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睡。”
“我剛剛起來去了洗手間,然后就聽見有人出去的開門聲,想想應該是小柳吧,然后就看到了月下美人,或者說是石榴仙子。”
“真會說話。”我不好意思地笑著說。“不過也是很晚了,夜有些涼,你都沒穿外套,我們回去吧。”
第二天早晨,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我出了院子看見李荌淞拿著掃把,在有些笨拙地掃著院子里的落葉,爸爸坐在石榴樹下的石凳上笑著跟他聊天,畫面很是和諧。
“你掃得也太不專業了。”我指著他后面沒有掃到遺留下的葉子說。
“那一塊還沒掃呢,荌淞掃得很好。”我爸笑著袒護他說。
我看著這兩人已經建立了堅不可摧的掃地友誼,轉身準備去廚房幫我媽做早飯。
“小柳,去把那個落葉簍拿過來,把荌淞掃好的葉子裝進去吧。”我爸指著旁邊笑著說。
“我要去廚房幫我媽做飯。”我說。
“你嫂子在呢,她們兩個人就夠了。”我爸繼續笑呵呵地說。
我有點不樂意地去拿了落葉簍過來把葉子放了進去。
“謝謝。”李荌淞感覺到我爸站在他的那一邊了,然后裝模作樣地低聲跟我說。
我給了他一個很不情不愿的眼神,仿佛是在說我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才裝葉子的。
和爸爸下象棋
院子掃干凈以后,我爸笑著問李荌淞:“荌淞,聽小柳說你會下象棋。”
“叔叔,會一點。小時候跟爺爺學的。”李荌淞笑著說。
“那跟叔叔下一盤。”
媽媽做好早飯叫我去叫我爸跟李荌淞回來吃飯。我來到院子看到了一幕曾經出現在我腦海里的景象。他們兩人坐在石榴樹下的石凳上切磋著棋藝。象棋,這個伴隨著我的童年的游戲,讓我無比有感觸。清晨的陽光透過墨綠色的石榴樹葉灑在兩人的身上,他們思考著怎樣走步,偶爾相視一笑,讓我看得入迷。
我媽從里屋出來看著發呆的我不明所以,朝他們兩人喊著說:“芷揚他爸,飯準備好了,帶著荌淞洗洗手吃飯吧。”
“下完這一局就來。”我爸笑著對我媽說。
后來直到哥哥從果園回來,他們也沒能分出勝負。
“這是平局啊。”我哥走過去站在旁邊笑著說。“黑紅兩方都不能將死對方。”
我也跟著湊上前去看看。
“荌淞,棋藝不錯。”我爸笑著說。
“那是您讓著我。”李荌淞很謙恭地笑著說。
“比小柳強多了。”我爸看了我一眼笑著說。
“爸,你就知道笑話我。”我有點底氣不足地說,因為自己真的下得很爛。
看望外婆
上午吃飯的時候,小文文坐在哥哥和嫂子中間,我們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圍著餐桌坐著就開始吃早飯了。吃過早飯,哥哥就開車載著我們一起去了外婆家。我們行駛在這條我曾經來回了無數次的路上,只是這一次,我的身邊多了一個男孩。
外婆年紀大了,小小的個子,但身體很硬朗,只是看東西不太清晰。
我們到了的時候,她正在門口跟鄰居聊天,看到我們下車后,她笑意盈盈地邁著小腳走了過來,抓著我的手說:“小柳從學校回來啦。”
“是的外婆,我擁抱了外婆。”跟外婆每次的擁抱我都倍感珍惜,以后的日子還長,但誰又說的上來。小時候在外婆家的時候我覺得外婆很高,我什么時候能長得像外婆這樣高就好了,后來我長大了長高了,每次來看外婆就覺得她小了很多,抱上去有種空蕩蕩的感覺,有時候會覺得很傷感。家里的老人都是我們的福氣,他們不需要做任何事,只是在你出門的時候跟你說平安,在你回家的時候她笑著過來跟你聊聊這一天發生的事,幫著你開解那些繁瑣的小事,這就夠了,聽到她的聲音心里就會覺得很踏實。
“外婆,這是李荌淞。”我笑著跟外婆介紹著旁邊的這個大男孩。
“外婆您好。”外婆雙手握著他修長白皙的手,外婆的手因為長年累月的勞作有些皺紋,皮膚也松弛很多,而他的手上的肌膚像是嬰兒的肌膚一樣細嫩。看著有些突兀,但這樣的畫面很溫馨。
“你就是小柳的對象,我聽小柳媽媽說了,小柳帶回來了一個男娃,長得真高。”外婆看著她笑得也是合不攏嘴。“穎兒也來啦。”外婆笑著抱了抱嫂子和小文文。然后又回頭笑著拉著李荌淞的手往院子里面走:“來,我們去房間坐吧。”
哥哥抱著小文文,我跟嫂子拿著給外婆買的月餅和水果往家里走去。外婆的院子很大,有前后兩個院子,前面的院子兩旁有兩棵很大的核桃樹,其中一棵很大,但是不怎么結果了。另外一棵果實累累,看著很豐滿的樣子。后面有個園子里會種一些蔬菜,園子的旁邊是一棵很大的棗樹,掛滿了紅彤彤亮晶晶的大棗兒。記得小時候我每年都很期待著這些棗兒變熟,他們總是熟得很慢,我們還會在樹上玩,看到有一點點泛紅的棗就摘下來吃了,會有一些澀澀的甜。我們就這樣等著等著,這些棗兒總是忽然之間全部都變紅了,好像在那一夜里被施了魔法一樣。早晨起來的時候我們看著這些紅彤彤的大棗,不知道自己該吃哪個。小時候我們整天好像都沒什么事做,會覺得一天好長好長啊,會想著院子里的大棗什么時候才能紅,還有那誘人的大核桃,什么時候才能骨皮分離從樹上掉下來啊,因為我們之前在它還沒成熟前就迫不及待地剝開它青澀的皮,結果整個手掌都是黑的,然后就會有了這個手掌什么時候才能白回來的疑問,當核桃和紅棗都被摘掉以后,我們看著空落落的樹枝等著明年的果實成熟,感覺會等到地老天荒。小時候我們總是會這樣,期待著時間快快地走,期待著自己快快長大。
我們坐在客廳里,外婆對李荌淞充滿了興趣,問他多大了做什么的,李荌淞說比小柳大幾個月,我們是大學同學。外婆又問家里是做什么的?家里幾個孩子?等等家長里短的事。
我們在一旁看著外婆不時露出很滿意的笑容,我們也都跟著笑了。李荌淞始終很有禮貌地回答著外婆的種種問題,有時候還舉一反三很有耐心。
下午我們離開的時候,外婆從柜子里拿出了一袋子大棗,她笑著說這是今天早晨在后面院子里的樹上摘的,又拿出一袋核桃說是這幾天樹上掉下來她撿起來的,我們拿上后謝過了外婆。
“外婆,您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跟小柳回來了就來看您。”李荌淞抱了抱外婆說。
看著我們準備走了,外婆流下了不舍的淚水。她可能在想,數著日子等我們回來,會等到地老天荒吧。就像小時候我們盼望著自己長大一樣,總是那么遙遠。
“荌淞跟小柳太遠了,我跟穎兒還有文文會經常來看您的。”哥哥在一旁笑著說。
“好,好。”外婆抹了抹眼淚說。
“你們兩個人在那么遠的地方要照顧好自己。”
我跟李荌淞點點頭,也被帶入了外婆的情緒中有些傷感。
我們在回去的車上聊天。哥哥笑著說:“外婆年紀大了就會話很多,荌淞你別介意。”
“不會的大哥,我很喜歡外婆,很親切。”李荌淞笑著對哥哥說。
哥哥問:“荌淞家里有老人嗎?”
“爺爺在,小柳見過的,爺爺很喜歡她。”他笑著看向我說。
“是的,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爺爺。”我笑著回答哥哥。
小文文坐在我們中間,看著我們兩個人彼此笑得那么開心,就轉向我叫姑姑,然后把我的手拉到他的懷里,然后轉過去叫李荌淞姑父,拉著他的手跟我的放在一起,然后比劃了一個牽手的動作。
我們都被他的行為逗笑了。
“真是個小機靈鬼。”嫂子笑著說。
我們兩個人的手在小文文的懷里彼此握著,就這樣我們在哥哥的車里在嫂子的注視下在小文文的見證下牽手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