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笑聲再次響起，嬴澈卻不做任何理會。
他明白，鶯寧帶他到這里來，是為了磨煉他的意志。這或許是外公陳行知的意思，但出發(fā)點都是為了嬴澈好。
站起身，拍拍身上沾染的塵土，回身看向鶯寧那張帶著白狐面具的臉，云卷云舒般淡然一笑，目光重新落在即將對戰(zhàn)的壯漢徐莽身上，抱拳拱手道。
“嬴澈，武徒巔峰，請指教！”
“徐莽，四品武師，你放心，我手下不會留情的。”言罷，上一刻還被鶯寧像是虐狗一般虐了一遍又一遍的壯漢，爆發(fā)出了一個四品武師強橫的力量。
下一刻，那股重如山岳般的威勢褪去幾分，嬴澈心底的壓力也隨之減少了幾分。“嘿嘿，忘了把力量壓制在武師以下了。”
咧嘴一笑，徐莽不再遲疑。
形似莽牛般的壯漢全身陡然發(fā)力，磐石般的肌肉虬起，只聽陣陣骨膜爆響，小山一般的身量朝著嬴澈急速逼近，眨眼的功夫便已經(jīng)欺身至嬴澈身前。
“砰！”
拳如重錘，狠狠的砸在嬴澈的胸膛之上。毫無防備，在那巨大的撞擊力之下，一連后退幾十步，直至退到擂臺邊緣的金屬欄桿上，才止住身形。
那一瞬間，嬴澈心中產(chǎn)生了一種靈魂脫離肉體的錯覺，好像方才徐莽那一撞，將他的靈魂撞散了。
氣血上涌，喉嚨傳出一股腥甜，血液涌入口中。
緊緊握著拳頭。
因為那一拳的劇痛，使得他渾身發(fā)抖，緊閉著嘴巴，強行將即將涌出的血液重新咽了回去。“絕不能吐，一旦讓人知道我體內(nèi)的血是金色的，一定會有無盡的麻煩。”
急促的呼吸聲，隨著身體抖動的頻率，震蕩著嬴澈羸弱的身體。
“小子，若是不行的話，便下臺吧。”徐莽的聲音之中并沒有戲謔和嘲諷，只是在看到對手如此不堪一擊之后，他體內(nèi)好斗的情緒逐漸落下，好言勸阻。
“繼續(xù)！”
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就連嬴澈自己都沒想到，他竟然這么弱。
其實，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武徒的境界，只不過是修士衍生丹海，感應天地靈氣的一個過程。所謂強弱，也僅僅只是相對于普通凡人來說。
武徒，算不得是修士，只能說是一個預備修士。體內(nèi)衍生了丹海，感應到了天地靈氣，可以將靈氣吸收、煉化，開始一個緩慢地強化過程。
成為武師，這才是修行世界的第一個開始。武師，可以修煉功法心訣，但武徒卻不能。武師，可以修煉各種武術(shù)，乃是法術(shù)，圣術(shù)，仙術(shù)，但武徒不行。
所以，武徒算不得修士。
武徒的力量，相較普通人來說，會有相對的提高，但決不會超過千斤的力量。可一旦提升到武師的境界，便可以修習各種煉體的招式，術(shù)法等等。
眼前的壯漢，力量何止是嬴澈的三倍五倍？戰(zhàn)斗的技巧更是他的無數(shù)倍。
“好氣魄！但我依舊不會留手！先說好，我不會下殺手，但是重傷了你，我徐莽概不負責。”壯漢扯著粗狂的嗓子，高聲喝道。
這話，表面上是說給嬴澈聽，實際上是說給臺下那位姑奶奶聽的。不管怎么說，先來個君子協(xié)定，不然萬一嬴澈重傷，擂臺下那位姑奶奶還不活剝了徐莽？
“死傷不論！”嬴澈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四個字。
他秉承了殺不死，泯不滅，不消亡的意志之后，苦烏就徹底的消失了，永遠不可能再出現(xiàn)。而他，也失去了能夠讓他安于現(xiàn)狀，茍活于世的資本。
想要人看得起，就必須要站的起。只有腰桿硬了，胸膛才能挺直！既然長劍貫穿胸口都不會死，那么他還有什么可怕的？
“來吧！”嬴澈爆喝一聲，竟然先徐莽一步發(fā)難，卻是想著先發(fā)制人。
“來的好！”
便見徐莽腰胯和一，弓成蝎狀，雙臂架在半空，隨時等待著嬴澈那可憐的攻擊。而他，在嬴澈的攻擊還未到來之際，就已經(jīng)準備好了反擊的手段。
待到嬴澈拳掌齊至，早已恭候多時的徐莽大喝一聲。
“摘星手！”
那手像是化作附著性極強的鋼爪，右手猛的揮出，摳住嬴澈的額頭。那一刻，或是嬴澈生平最為昏暗的時刻，被那好似遮天般的大手，如同附骨之蛆緊緊的黏在額頭，隨之便是一股狂暴的力量襲卷而來，將他拔地而起，甩在空中足足轉(zhuǎn)了三圈，才將那大力散去。
重重地砸在地上，渾身骨頭像是散架了一般，痛的連手都抬不起來。
臺下一陣唏噓。
“小兄弟啊，你倒是躲啊！看得我這心里干著急啊...”之前調(diào)侃徐莽的感受男子不停的踱步，雙手來回的掂動，那焦急地模樣，好似臺上比武之人是他自己。
“是啊，完全沒有一點躲避的意識啊，照這樣下去，早晚會死在徐莽那莽夫手里。”
“別胡說，徐莽人是莽撞了些，卻不是無數(shù)之人。他敢下死手？那邊還有一尊姑奶奶看著呢，你當那位姑奶奶是擺設(shè)啊。”
眾人目光落在臺下帶著白狐面具的倩影之下，唏噓聲漸漸落下。
不過眾人焦急地神態(tài)，卻是不減反增。
“哎喲...急死我了，恨不得我上去幫這位小兄弟打一架啊，看這樣的戰(zhàn)斗，簡直能磨死人啊...”
“噓，別說了，又站起來了，這回看這小子會不會躲。”
...
議論聲聲，悉數(shù)被嬴澈收入耳中。
他并不覺得很丟臉。此刻的丟臉，總比以后真正與人交手時丟命要好的多。雖然他不會死，但是，從現(xiàn)在開始，他要直起心里那道，已經(jīng)被壓彎的腰桿。
“想要別人看的起，必須自己站的起！再來！”
“說的好，男人就是要硬起來！”擂臺另一邊，響起的徐莽的贊嘆之聲，緊接著拳腳齊至，轟擊在嬴澈身上。
“砰！”
“砰！”
“砰！”
“...”
第十三次倒在徐莽那巨大的拳頭之下，除了急促的喘息，他全身的骨頭像是碎裂了一般，再也無力支撐起這副羸弱的身體。
趴在地上，猛烈的顫抖著，那雙深邃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徐莽。
看看自己的丹海，竟然依舊沒有晉升武師的跡象。經(jīng)過了一連十三次的狂轟亂炸，體內(nèi)丹海的靈氣精純不少，原本快要溢滿的靈氣，一再壓縮，已經(jīng)不足原本的一半，但嬴澈清楚，這一半，比之方才確實更加堅實，更加純凈！
“伐毛洗髓終是外道，拼命搏殺才是修行之本！”心中一聲低喝，看向徐莽的眼神之中，隱隱有著一絲想要報仇的恨意。
臺下圍觀之人驚呆了，連帶著呼吸都開始變得謹小慎微起來，生怕聲音太大，吵醒了擂臺上那個倔強的青年。
鶯寧早在他被徐莽轟倒第六次的時候，那白皙的雙手便捂在一起，焦急地搓動。“傻，比那傻漢還傻。以前沒個正經(jīng)樣，現(xiàn)在卻變得這么倔強。”
心中嗔怒的同時，隱隱升起一股來自于“長輩”的心疼。
臺上的嬴澈，依舊還在苦苦掙扎。
一次次的跌倒，一次次的爬起。這一切，擂臺另一邊的徐莽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卻是對這個堅韌到有些倔強的小子生出一絲好感。
搖了搖頭，嘴角掀起一抹苦笑。“倔強的小子，算我輸了行吧！”說完，將重傷垂危的嬴澈扶了起了。“你若是還想打，等你回家養(yǎng)好了傷，老哥我在這等著你。”
在徐莽的幫扶下，一步一步走下擂臺，走到鶯寧身邊。
“我...堅持下來...了，我的腰桿...挺直...了！以后，再也不會...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