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解開腰間掛著的葫蘆,打開瓶塞,狠狠地灌了一口純度十足的猴兒酒,酒入喉嚨,野性難馴的烈酒壓下了少年心頭所有的疑慮,化作一絲微微的醉意與疏狂之氣。
撿起一把青銅制式的短劍,感受著其曾經的鋒芒,少年抬指彈了一彈其周身銹跡,短劍應聲而斷。
“有趣,實在是有趣,阿黃,我們且再看看。”
少年且行且深入,卻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以白骨所在地為中心,南方的草木植被相較其它方向而言,實在是稀疏很多,相對而言瘴氣的所在也要薄弱很多。按照一般的規律而言,南向的植物比之北向的植物要更早的收到陽光的照耀,通常長勢要比北向的植物更為喜人一些,根據樹木的長勢及樹葉的分布來看,這里的植物并不曾違反這一生長規律。既如此,那便只剩下一個可能,南邊有古怪。
“阿黃,我們往南……”
“吼——”
“呀,阿黃,這邊有大蟲呢!”
“嗯昂。”你高興就好。
“記得我上一次見到大蟲時你還沒出生呢,要不,我們一起去看看,我覺著我們加起來肯定能打贏。”
“……”要去你自己去,我從心。
“真不去?”
“……”
“好吧,那你自己在這里遇到野狼野狗什么的自己搞定吧,我自個兒過去瞧。”
少年拔腿就走,毛驢一聲不吭的悄然跟上,尋聲行了約莫數百步,草木愈稀,吼聲愈盛,然前路盡斷,再前進一步,便是萬丈懸崖。
“莫非,這大蟲是在懸崖下?”
“嗯昂。”這里有東西。
毛驢低頭蹭了蹭少年的手背,輕輕咬住少年的袖擺,稍稍用力扯了一番用以示意。
循著毛驢的提示望去,在瘴氣繚繞間,少年看到了一塊石頭,一塊上面刻了字的的石頭,也許,更該稱之為石碑。
走近石碑,輕輕地撫上其間痕跡,字跡凹陷處圓潤細滑,字與字的起承轉合之間一氣呵成,字體更是一派狂放潦草之色。
于是,少年走了初步的論斷:
“這些字,并非刀刻斧鑿而成,乃是頂尖的內家高手以指代筆一氣呵成寫就的,乃字風格狂放不羈,極有可能是楚云天留下的。”
“嗯昂?”上面寫的什么?
“曾為手足慣離家,除暴安良自謂俠。
妻離子散疑為夢,破鏡難圓一場空。
洞中度日沉沉睡,鳥語蟲鳴心月碎。
世間何事應為對?不勝人生一場醉。”
“嗯昂?”啥么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寫這石碑的人因為過于重視兄弟情義導致妻離子散了,然后他就開始懷疑人生醉酒消沉度日了。”
“嗯昂。”原來如此,不過聽起來挺慘的事咋經你這么一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呢?
“對了,洞中!”
“阿黃,你等我一等,我下去看看,很快就上來,若等待期間遇到危險,則不必等我,先自行保命為重。”
少年提起內力,縱身一躍,便跳下了山崖,借助長勢不同的山石以及完美的預判及操控能力,少年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借力,黃鶴之飛尚難以在如此陡峭之懸崖來去自如,少年想,平生最大的快樂莫過如此,縱天地再大,我都去得,繞山峰再險,我皆可一探,使此事再難,也不過我有心!
人欲在山峰上攀爬,自然不是容易的一件事,所花費的時間自然也不會少,但若是有本事從山上一躍而下且毫發無損,到達山腳所花費的時間就要短的多得多了。
在少年下墜期間,虎嘯之聲并未減少,甚至隨著少年的下墜虎嘯之聲愈盛,循著這股聲音,少年發現了一處天然的山洞,之所以說是天然的,其實也并沒有什么根據,純粹的直覺罷了。
最最先映入少年眼簾的并非身形嬌小似貍奴,相貌威武似白虎的生物,也非身形同樣玲瓏,通身點翠,頭露崢嶸的類蛇生物。將少年的所有目光吸引而去的乃是一株草,一株極有可能是傳說中的仙藥的一株草。
此一株草,其葉形似幽蘭,色如墨染其質似玉琢,其果形質圓潤,深紅勝火,通透若琉璃,有一種偏向極致的美感,散發著蠱惑人心的魔力。
少年死死地盯著這一株草,好一瞬才抽回心神,轉而去瞧這兩只對自己和這株蠱惑人心的“仙藥”視若無睹的奇異生物。
類蛇生物有一搭沒一搭地企圖用自己頭上的獨角刺向小貍奴,其間或用身體盤踞于地上,然后伺機彈出,或在小貍奴伸出爪子抵御攻擊時試圖用蛇身纏住貍奴,其招隨心而動,無意無形,僅依靠于本能。
相貌若白虎的小貍奴不時對類蛇生物的攻擊發出不滿的吼叫,眼力極佳地在類蛇生物的攻擊送到跟前之前以爪勢攻斷,尾巴更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左右搖擺著。
這一貓一蛇互有來往,攻防互換,招招致命卻招招未使全力。
從最初帶著某種“不是大蟲好可惜啊”的感慨,少年漸漸看得入了神,其間倒也不曾注意到小貍奴悄然翻了個白眼。
漸漸地,貓蛇之斗身形變化愈來愈快,互搏之招式變換愈發無常,愈發難料,只是無論打得如何兇狠,它們亦不曾戰斗的場地移至“仙藥”附近。
不知何時,貓蛇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少年卻依舊沉浸在某種感悟之中。待得少年徐徐清醒過來之時,明月已悄然爬上山頭,眼前的山洞更是空無一物,自己手中卻不知何時多了三顆通紅的果實,正是方才所見“仙藥”結的果。
“奇哉怪哉。”少年搖了搖頭,仔細觀察了一番手中的果子,感覺不像是有毒的玩意兒,這果子這么好看,說不定吃下去之后功力會暴漲一甲子,又或者是腹中會感受到一陣暖流,然后洗經伐髓。
帶著些許莫名的期待,少年挑了一顆果子扔進口中,果子入口即化,連嚼一嚼都沒讓人來得及,吃進肚子之后少年倒也沒感覺到什么明顯的變化。想到自己方才的期待頗為無奈地笑了笑,隨即笑容便是一僵。
“糟了,阿黃!”
……
山崖上寒風中獨自賞月的某驢:
“嗯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