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君悄摸摸地飛偏了一點,想去看看鵝黃色到底是不是人影。
“叫你們別動!聽不見哪?有事還能給我老人家幫把手,真是,我孫子比你們還小呢,都知道幫忙了。”
她才飛了沒有二丈遠,就被老者喝住了,訕(shan)訕地又飛回去。
寶金早都想走了,忍不住嘀咕:“我們能幫什么忙啊,不是說有毒嗎?”
葉君傳音:“有毒的話趙簡舍都爛了吧?”
寶金瞪大了眼睛,“你是說?”
“噓!”
寶金繃著臉,從懷里掏出兩個黑色小木塊,遞了一個給葉君,示意她用。
一晚上下來,也算是有點戰斗情誼,葉君翻翻看這黑漆發亮的木塊,遂將神念探進去。
“喂,聽到我說話了嗎?”
哦嚯,原來是傳音符。
不愧是大款,這玩意都不是一次性的,還是個極品哩。
見葉君點頭,寶金像打通了任督二脈,不帶喘氣的問了一連串:“你是說這個老頭子騙人?他為什么要騙我們水有毒?他不會不是誠心救人的吧?”
“老匹夫,想害我們?!”
寶金震耳欲聾的聲音攪得葉君腦袋嗡嗡響。
“閉嘴!”
“他的確是在拉趙簡舍,騙我們應該只是不想讓我們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寶金:“什么不該看的東西?”
“說得我好想看。”
葉君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她也想看。
林老頭看兩個孩子沒有再亂動,沉下心來打撈那個聲息漸弱的少年人。
雙手掐訣,運起他們官林特有的驅魔術,炎陽氣息附著在繩圈上,驅散了周圍的魘魔。
老林小心地控制繩圈沉入湖水,纏上趙簡舍的身體。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從湖心響起,猶如困獸在絕望的嘶吼,原本衰弱下去的人開始劇烈掙扎,湖水嗆進嘴里,咳嗽起來。
“你在做什么?他怎么了?!”寶金大聲喝問。
老林皺起了眉,這有點奇怪,按理說驅魔術加身后,魘魔會自行離開,這孩子就能從夢魘里醒轉才是,怎么還陷得更深了呢?
難道是被千年魘魔纏了身?
那他的驅魔術可能還不夠。
性命攸關,林老頭不敢大意,他一邊發信催促族人幫忙,一邊加大力氣,要把趙簡舍先從湖里撈上來。
但趙簡舍極其不配合,湖泊底下似乎也有一股吸力與老林在對抗。
“嗬!”
林老頭站在地面上,佝僂的背幾乎扳直,多股絞合的繩索繃得太緊甚至發出“吱咕”的摩擦聲。
“驅魔!去!”
一張明黃符紙被拍上黑繩,一溜火花像閃電般向湖水中竄去,趙簡舍呻吟得更大聲了。
寶金已經忍不住,“怎么回事?他看上去更不好了,要不報官吧?”
林老頭面不改色,又抽出兩張符紙,“靈臺,靜心,去!”
乳白色光芒沒入趙簡舍眉心,令他的表情明顯和緩了一些。老林拉住繩索,將腳底與地面一同石化,真正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后退,穩扎穩打。
趙簡舍慢慢從湖心被拉到了湖邊,身體浮上來幾寸,露出纖細的脖子。
形勢一片大好,葉君和寶金看的目不轉睛,拳頭提至胸口,只等待成功救援的那一刻,準備歡呼。
就在這個時候,葉君忽覺心驚,頸后汗毛乍起,憑著一股直覺感應,腳底一錯,帶著寶金往旁邊的草地上垂直歪了過去。
一道森冷劍光擦著她們頭頂劃過,冰寒、陰冷,沒入不遠處的湖泊,起了一層冰霜。
“你們在對我弟弟做什么?!”惱怒的質問聲中,一道道劍光接踵而至。
摔到地上的葉君一個鯉魚打挺,摟過寶金滾了三四圈。
劍光擦在地面上,濺起的草碎崩到臉上和身上,直逼得林老頭住了手。
寶金摔了個屁股蹲兒,驚魂未定,又打橫滾了幾圈,暈頭轉向的趴在地上,顧不得疼,跟葉君咬耳朵:“來人叫趙莆,趙簡舍的大靠山哥哥,不過他們倆不是一個娘生的。這人號稱京安第一天才,已經筑基中期了。”
葉君倒在地上,瞇著眼抬頭,迷蒙間卻看見一雙漆黑的眸子隱在旁邊深黑的土丘上,眨眼間消失不見。
她冷著一張臉爬起來,拉起寶金就跑,離土丘和湖泊遠遠地。
“留步,我弟弟如何落得這般境地,兩位是不是可以先說明一下?”
低啞的聲音直接在葉君耳邊響起,她右腳一橫,剎住身體。
一縷寒意在頸邊略過,她被這個趙莆鎖定了。
寶金感應沒有她敏銳,底氣也足,聞言毫不客氣回懟:“你弟弟他是咎由自取,他非要搶我的浮板,才追到這里,然后眼瞎了闖進別人家禁地才吃了苦頭,怎么?難道還要怪我們嗎?”
叮!
玄鐵棍擋下一道細小金光。
直到葉君收回了手,寶金才發現這道攻擊沖著自己面門而來,嚇得差點咬著舌頭,“你,你,你……”
趙莆盯著葉君看了一眼,方道:“沙爾敦·寶金,這里不是門治,搞清楚你在對誰說話。”
寶金撇著嘴切了一聲。
葉君傳音道:“別多話,看這個人睚眥必報,很小心眼。”
寶金于是不再多言,跟葉君兩人遠遠站在孤島邊緣。
這時候,棠梨和林天然等人才匆匆趕到。
趙莆冷著臉道:“你們也太慢了。”
棠梨不語,林天然也不提被他們聯手阻擋一事,只是拱手道:“不及趙莆兄天賦異稟。”
他掃了一眼還在水中呻吟的趙簡舍,他那個盡人皆知的“寵弟狂魔”哥哥顯然沒有第一時間去救他的打算。林天然不打算讓一個才十四歲的少年人受過多無謂的苦楚,揮手示意身后的族人上前施救。
而他則緩緩御劍上前,面對眼前一副興師問罪模樣的趙莆。
族長在發現困住的其中一個少年是趙簡舍之后,就令他帶領精銳火速趕了過來,可惜還是慢了一步,被趙莆截住了。
這個年紀輕輕卻心機深重的年輕人,挑這個時候非要進魘魔林里找他弟弟,想來也不容易輕易退去。
林天然組織了一下措辭,緩緩道:“令弟擅闖禁地,念在其年幼,族長下令不追究其罪責,等他上來,就送他去銘仁堂檢查一下,我愿隨趙莆兄一道。”
趙莆等他慢慢說完,眉峰一挑,“你的意思是,我弟弟在你這兒受了傷,你們不但不道歉,還覺得要追究我弟弟的責任?”
“這是林老族長的態度?我不信。林家和趙家向來交好,林老若知道是簡舍出了事,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
“莫非是你因為私怨假傳諭令,故意挑撥?”
林氏族人憤憤不平,面色憤慨,林天然卻面色不變,“那趙莆兄覺得該當如何?這里是政府評定的禁地,任何人不得無故擅闖,林家不追究趙二的責任,也愿意為趙二的后續醫治盡一份義務,已經是仁至義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