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爾敦·寶金第一次見丹增阿曼被挑釁出手,滿懷興奮。
他看著她一身王者風范,披袍擐(huan)甲上陣,然后被葉君拎著腰帶丟手扔了出去。
驚掉眼珠!
葉君踩著一地眼珠子拿到了勝利。
阿曼狠狠甩開上來扶她的侍女,滿臉通紅,“你敢耍賴!”
她不意葉君的力氣這么大,還在高手風范地等她先出招,結果自己丟了這么大的臉,憤憤難忍。
葉君:“你輸了,讓開,我們要走了。”
阿曼要攔她,身后兩個侍女便一左一右卡住了葉君離開的方向。
葉君沒見過這么賴皮的人,就連寶金都在一邊嘟囔輸了輸了。這個大姐姐還不知羞,一點也不講道理。
搖搖頭,葉君很佛系地打算再揍她一回。
不服氣沒關系,多打幾頓自然就服氣了,她的那些同學都是這樣,葉君很有經驗了。
兩人之間眼見要再打一架,帶他們過來的侍女青羊姐姐和楊正良他們從樓上下來了。
有青羊出面,阿曼終于“大人大量”地放過葉君一馬,臨走前還不屑的呸了一聲。
寶金感覺丹增阿曼輸不起,原本對這個姐姐挺信服,這下感覺不好,馬上就翻臉了。
阿曼可不慣著他,街也不逛了,冷著臉要回貴賓房休息。
時近正午,葉君則恍若無事地跟著青羊回去吃飯。
此時的寨主府中,楊屠二人跟麗姑的談話也接近了尾聲。
屠小燕的臉色相當難看,只是一雙眼睛不錯地盯著門口,等她的寶貝兒子回來。
楊威光倒是面色平靜,讓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只是麗姑想也知道他一定心情糟糕。
畢竟兩人就是為了自己的孩子才重新出山,卻剛一出發就被人算計利用,能這么快平息怒火已屬難得。
麗姑跟新南府主的關系并不像外人臆測的那樣曖昧,他們比起合作關系,麗姑覺得她更像是新南府主奚正軒的下屬。
這也沒什么,她秉承老寨主的優良傳統,良禽擇木而棲罷了,何況奚正軒此人老謀深算,亦算個明主。
早在半個月前,奚正軒就秘密派人前來向她傳達了接觸楊威光,用盡一切手段,說服他們夫妻完成一件機要任務的意思。也就是說,幾乎是楊威光剛打算從柘子山離開,奚正軒就已經將計劃安排好了。
楊威光沉聲道:“既然我已經答應帶隊前往良基,麗姑是否能幫我聯系府主,我心中實在疑惑重重。”
麗姑正色,“這沒問題,我會盡快給府主回話。我知道為難了你們,但我也是聽命行事,還望二位恕罪。”
屠小燕怒火仍然壓制不住,猛一拍桌子,“不用假惺惺道歉,我耳朵都聽膩了。有事沖著我們夫妻二人來,我決不會怨言,但你非要算計到我兒子頭上,他要是有個萬一,我拼死,拼上后半輩子,也要與你陶峰寨和新南府不死不休!”
麗姑苦笑一聲,她實在沒想到屠小燕本人竟然如此護著兒子。
本來談的好好的,兩人都對效忠府主絕無二話,能夠初入新南就抱上府主大腿,他們沒什么別的想法。
但一聽說兒子楊正良要隨他們一起進入全精賽的隊伍,相當于是遠赴定元首都——良基為質,屠小燕立馬翻臉,靈蛇劍一出,當下就要殺出門離去。
楊威光不過說了一句稍等,屠小燕差點就跟自己夫君先打了起來。
盡管麗姑一再解釋,只是要求楊正良加入初競大賽的替補隊伍,只為順理成章讓楊屠二人競選帶隊,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不會有危險,都不能平復屠小燕的憤怒。
麗姑只好換備選方案,楊正良可以換下來,但他必須留在府城中,接受城主府監控,相當于留在新南為質。只要他們夫妻完成任務,不臨陣脫逃,楊正良就絕不會有事。
可這樣一來,屠小燕就堅持一定要留在兒子身邊,不同意隨夫君遠去首都。
麗姑只好撕破臉皮,拿上午出門逛街的楊正良直接威脅。
這一招雖然無恥且惡毒,但抓住了屠小燕夫婦的命脈,他們暫時妥協了。
等葉君她們回來之后,表面上一切風平浪靜,麗姑甚至為他們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午宴。
葉君風卷殘云地吃完飯,帶著音磯和一些新聞玉簡回了屋。
舍林和巴布瑞在隔斷另一邊午睡,葉君布了個結界,獨自查看信息。
音磯里暫時沒放什么重要信息,轉了三個頻道,兩個在放廣告,一個在播音樂。
她從半個月前的新聞玉簡開始看,從那些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間尋找曲陽鎮、四環山、井葉村這些字眼。
在翻到第十天的玉簡時,終于看到了葉君這兩個字。
葉君心通通跳起來,連忙仔細看下去。
“葉君,錦州府曲陽鎮井葉村人氏,年七歲,失蹤于四環山內,乃曲陽鎮學天才學生,四年級首席。鎮治安隊搜索三天未果,據知情人士透露,該女極有可能死于筑基修士爭斗。”
???
“什么意思?說我死了?”
葉君喃喃自語。
她接著往下看。
“事故發生地點很可能位于四環山內新產生的一處靈氣暴動區域。經測魔氣濃度小于萬分之三,屬于環境無害類污染,已經停止擴張。司法處此前發表公示稱,此處因為魔氣導致的靈氣暴動很可能就此常態化,已在醒目位置立碑警示,各位修士禁止入內,如有不慎誤入,請注意收斂靈氣保護自己……”
葉君不敢相信地將各個玉簡都反復看了幾遍,才終于確信,沒有一個新聞提到自己可能是兇手……
從頭到尾,她都是受害者,是無辜的,她成為了一個極有可能喪生的,失蹤人口。
那個死掉的夜梟……
葉君心情復雜地坐在床上,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現在的想法。
……
時間一晃而逝,夜幕降臨。
葉君依然坐在床邊發呆,舍林和巴布瑞看出她情緒不好,鼓起勇氣自己出門,去廚房端了晚飯放在桌上,又默默離開。
葉君知道自己現在情況不對,但又提不起精神活動,好像是思維和身體斷了線,而她一點把它們重新連起來的想法也沒有。
夜深了。
麗姑的書房中突然走進來一個女人。
眉眼平淡,身材微豐,正是白天橫眉冷對的屠小燕。
麗姑:“燕姐,你提出要單獨見我,不知所為何事?”
屠小燕盯著麗姑,直到后者皺眉不適,她才終于開口,“奚正軒要我和楊威光一起去做什么?”
麗姑抿唇,依然是搖頭,“我真的不知。”
屠小燕又道,“我后面這個問題很重要,你務必回答我,不要再說什么不知道,否則咱倆一拍兩散。”
“堂堂一府之主要外人來幫忙做事,還拿我兒威脅,難道府中無人?”
麗姑想了許久,真說出來到也沒什么,“新南府初建,上有京安州官壓制,下有匪寇搗亂,左右鄰居虎視眈眈,府主明說過,新南府幾乎所有人都被不同的勢力嚴密監視,他看似大權在握,實際寸步難行。”
屠小燕:“所以才找我們?”
麗姑搖頭說不知。
屠小燕冷笑一聲,“也好,但我也有話要說。”
“府主要求我隨夫東行,不過是看中我一身修為。但哪有夫妻都走了,只把親生兒子單獨留下的事情,這理由不過關,不怕有心人深挖?”
不等麗姑回答,屠小燕繼續道:“我也不拐彎抹角,良基之行我是不可能去的,沒人能讓我離開正良。”
她伸手止住麗姑欲開的口,“所以,我有個提議。”
“既然是秘密任務,我其實并不是最合適的人選,只不過修為合適而已。這樣的話,何不找個更加隱蔽,實力也不差的人呢?”
麗姑這回有機會發問了,“你說的是誰?”
屠小燕輕飄飄的回答,“那個紅衣小女孩,蘇。”
麗姑被她的回答驚住,一時不知道是否該夸她大膽,還是無恥。
麗姑忍不住說:“我記得人家昨天晚上才幫了你們,你還提她?”
屠小燕偏過頭,“你不是說沒有危險?”
麗姑被她拿話噎住,“她才七歲。”
屠小燕呵笑出聲,“那不是正好?入選七至九歲年齡段的參賽隊伍,沒人能想得到她的實力其實跟筑基不相上下。說不定完成任務之余,還能給新南府拿個冠軍,一舉數得。”
“而且石靜跟楊威光說起,她教了蘇大劍,蘇承諾要報恩償還。只要說動石靜,蘇很可能愿意前往,多好的機會……”
麗姑:“你早有準備?就這么要拉你家的恩人下水?”
屠小燕嗤笑,“麗姑,你別在我這兒假惺惺地裝什么光明磊落、知恩圖報,人活著,就是為了自己。是你說毫無危險的,若我夫君和蘇出事,我定為他們報仇,這樣還不夠嗎?”
麗姑定定看著面前平淡無奇的婦女面孔,半晌,自嘲一笑。
不管怎么看不上這片土地上的人,這些爛透了的事情,她到底行事風格跟這些土匪強盜也沒什么區別。
事已至此,她只能盡力將事情做得圓滿。
麗姑正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如你所說,這是可行的。”
屠小燕:“盡快操作,就不用告訴楊威光了。”
麗姑不說話,目送著這個平時只沉默跟在夫君和兒子身后的女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