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王臉色鐵青,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沒讓自己暴走。
沈云軒卻跟沒看見似的,急促地掏出婚約遞給了靜安王,然后一副急匆匆的樣子。
“你不再看看公主了嗎?”
沈云軒冷咐:婚約都解除了,我與你們靜安王府非親非故非友,還看公主那副皮囊作鳥甚?
他恭順答道:“回那王爺,小人還有要務在身,況且王府倥傯之中還有諸多巨細要料理,不便打擾了。”
果真是小人!靜安王再抑制不住心頭騰升起怒火,抬腳就要去踢他。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嗓子:“公主醒啦!”
死而復生!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能發生?
緊跟著家丁,丫鬟們也都驚聲歡呼起來。
“小姐又活了。”
“可不是嗎?”
“真是老天爺保佑。”
沈云軒與靜安王詫異地對視一眼,表情一個轉喜一個轉憂。
靜安王大踏步走進靈堂,就見秋月說道:“王爺,小姐真的活了,這是您愛女之心感動了上天啊!”
王爺聽得心神通泰,一見女兒果然復活了,忙柔聲關切地詢問:“小軟,我地乖女兒,你可算活了,感覺怎么樣?”
那小軟轉了轉毛嘟嘟的杏眼,突然詭異一笑。
嘿嘿!歷經劫難,修成正果,老娘終于穿成公主了,可喜可賀。
她仿佛感到自己的人生又要彪悍起來了。
“孫姑姑呢?”
孫姑姑萬沒料到公主醒后第一個要見的人竟然是自己,心中一驚,脫口不敢置信。但轉瞬間就被自得的勁頭占領了眉眼兒,忙笑端端地迎了上去。
結果一句話沒開口,猛地慘遭一記五指扇。
她剛剛還在眾下人面前軒軒自得,遽料須臾間便慘遭打臉,委屈地看著公主道:“公主何故打老身啊?”
那小軟甩給她一記大白眼兒:“你草菅人命難道不該被打死嗎?人家阿婢不過是哭得傷心了些就被你以擾亂葬禮之罪打死了。你知道她死的時候有多慘嗎?你知道大板子打后脖頸子有多疼嗎?”
面對公主的質問,孫姑姑驀地打了個激靈,暗咐:太靈異了!公主怎么知道的這么詳細?
她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辯解道:“老身冤枉啊!老身不過是覺得阿婢適才整個人手舞足蹈的,又蹦又跳,活像個大瘋子,太有失體統,所以……”
KAO,還敢罵我?
“呸,你才瘋子呢!”那小軟怒氣洶洶打斷了她:“來人,把她按到凳子上,大脖子給我打斷。”
靜安王和其他下人紛紛皺眉,那小公主往日里端莊嫻靜,溫文爾雅,怎么復活后變成這般烈火脾氣?
這孫姑姑在王府里原也是個跋扈的主兒,對待其他院工、奴仆極其蠻霸。她仗著資歷深外加一張伶牙俐齒將馬屁拍得爐火純青,特別深得小公主受用。所以家奴院工們對她一直敢怒不敢言。
如今兒是怎么了?小公主剛蘇醒過來就要拿她開刀,難不成小公主失憶了?
大家紛紛撓頭,心中竊喜并猜度著。
孫姑姑聽了已嚇得肝膽俱裂,哭得滿臉褶子擰在了一起。
與她一樣害怕的還有沈云軒。
他曾聽聞靜安王府實則就是二號的皇宮,當年老靜安王聯手先帝奮起鷹揚一路推翻了前朝的統治,他本身亦是櫛風沐雨,建功彪炳。本來老靜安王是長子,聲望也高于先帝,理應承襲大統。奈何他只喜歡馳騁戰場,對做皇帝毫無興趣,幾次讓賢,龍脈這才落到了當今皇上這一支。皇上也心知皇位是禪讓得來的,所以對靜安王一家感恩備至。
駙馬就是被公主騎的,進了王府毋寧就得一輩子縮脖端肩抬不起頭!這點沈云軒明白的很,所以在簽婚約時就很不情愿。怎奈他這人貪酒好色又嗜賭成性,不僅把家當花個精光,還欠下了一屁股風流債和賭債。后來屁股都不干了,生了個碗大的毒瘡,一碰撕心裂肺的痛,不碰自己還一個勁兒流膿。
他遍訪名醫,終于為一高人指點說:“你這臀疽乃酒色過度所致,毒性極其猛烈,現在不割掉后面,將來就要割掉前面。”
沈云軒一聽,嚇得前面當即就濕了。哀求說道:“不割吧,沒命!割了吧,沒錢!大夫,你說我該咋辦?”
“那就要看你要錢還是要命了?”
“我自然是要命啊!”
“那就割嘍?”
“可我已經說過了,不割吧,沒命!割了吧,沒錢!”
大夫一懵,好半天才緩過神來這貨感情是一窮鬼,慍道:“沒錢請我瞧哪門子病?”
“不過,我見你這人生得倒是清雋,不知文采如何?如今靜安王府正在比詩招親,你去試試吧!”
恰巧,沈云軒真在詩詞歌賦上有兩把刷子,還靠這手白玩兒了好幾個風流的煙花女子。更重要的是京城第一詞賦高手池慕寒當天沒來參加,所以他這才力挫群雄勇奪了桂冠。
靜安王見沈云軒風姿毓秀,滿腹經綸,也是十分欣賞。還賞給了他五百兩銀子。
當時沈云軒雖然沒見到公主那小軟本人,卻也聽說她長得齒如瓠犀,螓首蛾眉,是個端端的妙人兒,看著那些手下敗將的眼饞勁兒,沈云軒志得意滿。
但狗改不了吃屎。他治好了毒瘡又死性難改,天天縱欲在煙花柳巷,流連忘返。相比于讓自己低三下四的那王府,還是秦樓楚館里的女子更有風情,更值得眷戀。
恰巧,這時他聞得公主那小軟突然暴斃,正中了心意。于是立即擬好了退婚協議,來到了靜安王府所在的隱龍巷。
遽料,剛進門來便連見幾起命案。有人活,有人死,這可把膽小怕事的沈云軒嚇了個透心涼。
靜安王府這般兇險,須臾間要死要活的,待我進了門兒后指不定得多凄慘呢!
而且,簽協議的時候你們也沒告訴我有這種家風啊!這可是合同詐騙啊!
他唯恐公主殺的興起連自己也不會放過,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盡早離開這野蠻的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