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文哲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自然醒的這么早,天還未亮,文哲便開始梳妝打扮起來,反正又睡不下,也不必浪費大好的時間了。文哲踏著輕盈的步伐出了寢殿的門,劉可早已緊隨其后,“夫人,我們要不要去看看鳳服趕制的怎么樣了?”
“反正也無處可去,不如去看看。”文哲輕描淡寫的說。
當文哲和劉可又來到工匠們的地方時,小工匠們又紛紛都起了身,“夫人!”
“不必太拘禮了。鳳服做的怎么樣了?”文哲似乎有點關心。
其中一位較年長的工匠解釋道:“我們連夜做的,明日便可好。夫人請看。”
只見案上的鳳服以金色為主,細節并未做好,但整體花紋卻特別精美。花紋是一只碩大的鳳凰,羽毛很是漂亮。
“真是難為你們了,費心如此去做。”文哲由衷的感謝到。
“這是在下們應該做的。大王對夫人可謂是用心良苦。這些上等的材料,也是金國所罕有的,為此鳳服,大王可是甘愿傾囊相授。可見大王對夫人您的用心啊!”
聽了工匠言語,文哲真的是萬分的感激大王,如此厚愛文哲此生足矣。
“劉可!”
“在。”
“今早我用的你熬制出的紅棗銀耳蓮子羹,有現成的都給兀魯公主送去吧。公主身子不適,應該能喜歡。再挑上我陪嫁的,宋國的一些首飾,給唐括夫人一并送取。”
“是。不過……在宋國就聽來那唐括夫人向來就是個擺設罷,人老珠黃又不通事理,又不似尹皇后位高權重,可有必要?”劉可在提醒文哲,以她的身份唐括夫人當真不必放在心里。
“你呀,真是的。就是因為她不會有寵愛,所以我才更要給予她珍稀的東西,這人的心里冷極了,這些東西也算不得什么的。”
“是,那奴婢這就去辦。”說著劉可抬頭看了看文哲。
“那夫人您還散心嗎?”
“我自己走走。”
“那夫人當心別騎馬傷了身子。”
“我還是散散步就好了,這馬我還是可望而不可即,你放心去吧。”
“對了!”文哲忽然叫住劉可。
“夫人可還有事?”劉可剛要邁出走遠的腳又停了下來,不知道夫人還會吩咐些什么,所以保持著一臉的疑惑狀。
“宋國有的糕點,金國未有的,辛苦你帶下人今日多做些,做好后送給大王,其余的送給各位夫人,還要送些侍衛和仆人。辛苦你了可兒。”
“劉可記下了,這就去辦。”
劉可心領神會的退下后,文哲一個人直覺著胸口悶的很,便越走離宮殿越是遠,恰逢子丹侍衛在路上,子丹對文哲說:“夫人,您此番出門可需子丹我陪同夫人您?”
“不必了,我隨便走走,不會有事的。”文哲微笑著。
“那夫人多加小心。”子丹還是不太放心。
“我會的,你也不必通報給大王了,他近日忙的很,別擾亂他的思緒。”
“是。”子丹拱手后便離開了。
文哲這一路,發現金國深秋的樹半綠半黃,郁郁蔥蔥,此番景色真是比宋國街市更適宜人居住,空氣聞起來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清香,就好比那說不出的顏色,是粉色呢?還是藍色呢?其實啊,都不是,該是透明色的,這香味就是透明味!只見,遠處一位穿藍色衣服的姑娘映入了文哲的眼簾,那姑娘使著全身的勁在拔著每一只說不上名字的花,藍色的帆布上是白色的小花,領口和袖口是一圈圈上好的狐貍毛皮。嗯,看這打扮,這女子應該是個夫人吧,文哲在心里想著。再細看,這姑娘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齡,只是相貌差別比較大,文哲有一雙杏桃眼,而眼前的姑娘有著丹鳳眼,尖臉頰,高鼻梁,小嘴唇,本是差不多的年齡卻顯得有幾分冷艷成熟。還未等文哲再觀察多久,那女子抬頭便看見了她,笑著過去,“您是趙夫人吧?宋國人?”
“哈哈,因為我的穿著實在是與眾不同是嗎?”文哲微笑著。
“但是很好看啊,這樣的裙子特別好看。”
“那您是……”
“我是竟克兒將軍的夫人,我叫可玉兒,夫人應該是叫我可玉兒就可以了。”眼前高冷樣貌的姑娘雖然有典型北方人特有的樣貌,不過說起話來有七分害羞和膽怯。這讓文哲很是小心的去溝通。
“竟克兒將軍!我是見過的,婚宴的第二天見過的!”文哲一下子就對眼前的姑娘有了好感。
“那真是太有緣分了,我們在這里還能碰見。深秋花本就少,所以我未摘太多,這些凌霄給你,擺在宮殿里很是好看。”說著可玉兒將手里的花推向文哲。
“我哪能收啊,君子不奪人所愛。這可是你辛苦采摘的呢。”
“沒事,沒事,這種花花草草有的是,還有呢。”說著就將手里的花又一次推了過去。
“那恭敬不如從命了,禮尚往來,這個給你。”文哲實在不知道身上有何物可送,便將右手上的珍珠手串遞給了可玉兒,左手上大王送的雞血藤還萬萬不可動,珍珠是宋國海里之物,金國罕有,這姑娘或許能喜歡。
“這也太過于貴重了吧。這不用,不用。”可玉兒有些害羞。
“沒事的,你就拿著吧。”文哲決意要送。
“這也太貴重了,夫人有空可以到府上來玩。”可玉兒慢慢拉著文哲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看的文哲也害羞的低下了頭。
“好妹妹,你看什么要看的這么認真。”
“我在看夫人……嗯……看姐姐生的好生白凈,這睫毛長的可是天生的?”可玉兒從心里喜歡文哲,覺得真的好看的很,心在琢磨著,阿骨打是不是也好喜歡這位夫人。
“哈哈哈,妹妹真會說笑。妹妹才好看呢,這上翹的眼角恰恰是我長都長不來點,個頭也比我高這么多,也是我沒有的呢!我倒羨慕妹妹好看。”
“額,沒有啦。”可玉兒,害羞的說不出來,心里樂開了花。
“姐姐這是要去哪里?再往前走可是荒山野嶺、人煙稀少,姐姐不帶個侍衛隨從嗎?”可玉兒關切的問到。
“首領近來公事繁忙,之前又連日陪我多久,我實在不忍心打擾他,只是一個人又煩悶的很,所以就沒有目的的出來走走,如果妹妹不嫌棄,咱就一起散散心。”
“好啊,我正好也在府上閑著呢。姐姐,宋國是不是特別好,特別繁華?姐姐又是公主,可還住的慣?”
文哲真的挺喜歡這個姑娘,不過自己的身份可是要永久保密,說我是公主就是公主吧,走一步看一步吧。
“宋國雖好,可是整日后宮如坐太牢,不自在,還無聊。當真這金國的地方讓人感到舒心。去哪里也自由。”文哲從心底里由衷的感到金國很舒心。
“姐姐是夫人,妹妹我平日里也在府上,所以感受不太多。這金國的百姓可不比宋國百姓的生活好,而且人煙稀少,沒有宋國繁華。不過走動自然自由,姐姐可別亂跑,再跑回了宋國去了。”可玉兒打趣的說笑,文哲倒是一點都不生氣,恰恰覺得眼前的妹妹性子不像外表那么高冷,這性子率真、可愛,還有點有趣呢。
“哈哈哈哈,可別逗姐姐了,要我回去我還不去呢。其實姐姐我性子喜靜的很,這里甚好。”
“那我陪你稍走遠些,自己也別走太遠,到了深山再遇到野獸,就不好了。”
“真的假的?”文哲雖在開玩笑,但也是有些忌憚。
“真的,不過姐姐不用怕,姐姐好看,那野獸看了也跑掉了。那些野獸都怕首領,知道姐姐是首領夫人,也得飛快的逃命去呢。”
文哲更加喜歡眼前的姑娘,真的是有趣的很。
“你呀,真是逗人歡樂,哪日我定去你府上玩鬧去,不然我人生地不熟的也孤寂呢。”
“嗯嗯,妹妹隨時等候姐姐呢。哈哈。”可玉兒點點頭。
“今日快到晌午了,我和姐姐散散步,就去府上吃頓午飯吧。”
“也好啊。”文哲一口答應。
如此姐妹倆邊走邊聊,聊兩國差異、聊服飾妝容、聊風俗習慣,很是投機。漸漸地就走到了竟克兒將軍的府上,文哲看著門外的裝飾和自己宮殿比起來真的是相差甚遠,看來自己的寢殿是大王用了心的啊。
還未進門,可玉兒就喊,“趙夫人來了,你們快端上茶來!”
“不用太過忙亂。”文哲有些不好意思。
此刻一個侍女走來,“玉兒夫人,將軍還在府上呢。”
“那好啊,走吧姐姐,我們一起就坐喝些茶。”可玉兒回頭開心的和文哲說道。
竟克兒看見了文哲,忽然站了起來,“夫人!”
“不必拘禮,我是和玉兒妹妹聊天聊的來,便一同過來瞧瞧。”
“甚好!”竟克兒隨后吩咐侍從,“快上茶來!”
“不必心急。如此就好。”
文哲發現,此次在府上見竟克兒,比之前見要要隨意的多,不著將軍服的竟克兒很是平易近人的樣子,一點也沒有第一次見時看著那么威武霸氣。如此,文哲更愿意去說說話。
三個人便喝著茶,聊著天,吃著飯。可玉兒聽著文哲講幼年時在宋國發生的趣事特別入迷,并對有些事情感到特別驚奇,以至于可玉兒歪著腦袋,盯著文哲良久,聽得如癡如醉。
“哈哈哈,我就覺得有意思,時候不早了,我還走吧。”文哲講了些許話當真也是累的很了。
“宋國也太好了,姐姐有機會可要帶妹妹我去啊。”可玉兒有點期待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若是去了宋國,那肯定帶你去!還可以帶你……”剛要說帶你去梁府,文哲便馬上收住了口。“還可以帶你去皇宮轉轉。”文哲一臉的笑意。
“好啊!那夫人一會兒慢走啊,不如我派侍衛護送夫人回去?”可玉兒一臉的擔心。
“不必了,我可以的,想自己轉轉。”
“那……”不僅可玉兒不放心,竟克兒也不大放心。
“夫人您從宋國來,手不提籃,肩不擔擔,嬌嬌弱弱不似金國女人,又不似本地人認得路。不如送夫人您樣東西。”說著竟克兒對著自己的夫人可玉兒說:“玉兒,去把那柄紅色匕首拿來。”
“對啊,那種小巧的東西,姐姐看見了肯定喜歡。”說著,可玉兒開心的去了。
文哲看著玉兒妹妹拿來的匕首差不多有半個胳膊的大小,通體金色,把手上鑲嵌了顆不知是紅寶石、還是鉆石的裝飾物,樣式特別適合女子佩戴。文哲拔開鞘后,那開了刃的匕首峰在閃閃發亮,文哲有些擔心搞不好哪個角度會照花了自己的眼,所以趕緊將目光挪開了,并把匕首放低。
“怎么樣?夫人,這匕首可鋒利著呢。這可是當年臣與遼國交戰之時在戰場上得到的寶物。今日就送給夫人您了。此等物件正適合夫人您拿著。”竟克兒解釋到。
“哈哈,那就多謝了,我看著它還真有些愛不釋手了呢。”文哲端詳著那鑲嵌的寶石,紅色的寶石特別圓,寶石之上似乎是銅做的六芒星,倒是比單單鑲嵌一顆寶石要好看的多呢。隨后,文哲別在后腰間的襯裙腰帶上,然后又將外裙整理了一下,完全看不出匕首,如此文哲便感謝的離開了竟克兒和可玉兒的府邸。
出了府的文哲還確實不打記得回去的路了,糟了從小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明明自己就是個路癡,還敢出來瞎逛蕩。不過此地離自己宮殿也不算太遠,也還算有印象,可是自己并不想這么早回去無聊的待著啊,在宋國早就待夠了,如此自由當然要多出去走走了!
文哲看著自己腳下踩著的青草,又抬頭看看湛藍的天空、雪白的白云,似乎瞬間自己就化作了一只小鳥,翱翔在這天地之間,可謂渺滄海之一粟!腳下大片的蒲公英不用費吹灰之力就被這秋天的微風吹得到處都是,朦朦朧朧、白白絨絨。文哲蹲著身子摘下了一朵蒲公英,輕輕的吹了一口氣,茸毛散開、飛舞、隨風飄蕩,文哲目光追隨著它飛走的方向,可是視線卻模糊,漸漸的找不到它的身影,但文哲堅信在另一個地方,它會扎根、生長、綻放,然后再一次的隨風飄蕩……直到有一天還會在路上看見它,依舊是細膩到極致的怒放,那時都還會在嗎?文哲覺得此刻到景色真是美如畫,真希望這金國的江山永遠美如畫!
文哲走著走著,越走越不見有任何人影,那么回去的路只要反方向走,是不是就可以原路返回了呢?再走下去就戌時了,劉可應該在準備晚膳了。此刻,空曠的大地上傳來了一聲長嘯,文哲抬頭一看便覺一驚,好大的雄鷹啊,文哲忽然有些無助,在看那雄鷹的翅膀,文哲忽然覺得大自然造出的花紋竟然這樣讓人恐懼,不過那雄鷹在一瞬間就飛走了,文哲提著的心也總算落回了自己的心窩里,然后文哲又暗暗發笑,自己這重量總是要比羊羔沉的多的,總不至于被抓走吧,它抓我又做什么呢!那就趕快回去吧。可是今日走的還并不滿足啊,這滿山的風光進入眼簾便是一副妙景,如此這滿眼的綠色、棕色、黃色,卻怎么看也不能都盡收眼底,作為首領夫人,我自己的大金國山河,自己連看都看不完,真是此生之遺憾也!趕快回寢宮吧。文哲稍微加快了腳步,朝著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