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這個男孩想和她做朋友
簡易楠正在唱今晚的最后一首歌。她現在基本恢復了狀態,適應了每天的工作,對著臺下唱歌已不會緊張,甚而加進去舞蹈,以及時不時對臺下的一抹媚笑。
盧生平時不常來歌舞廳這種地方,他的家教很嚴,父親是不允許這種行為的,只是偶爾被同伴們唆使才會進去小坐一會。他的眼睛注視著臺上的人兒,心思一動,此時成熟嫵媚的她與那日窘迫慌張的狀態相比,截然不同。
夜已深沉,天上一顆星都沒有。簡易楠提著手包,剛剛出門,卻發現門的側邊站著一個高大的人影,與她距離不遠。借著路燈光,她發現那人有些面熟。
“......盧先生?”她喚了一聲。
盧生有些躊躇,這么晚守在這,似乎不是紳士的行為。但他今天總想和她聊一聊。聽見她在叫他,便有些慌張的轉過身。
“啊......好久不見!”他朗聲招呼。
“這么晚了,盧先生怎么在這?”剛說完便想起了什么,她向前走了兩步,從手包里拿出錢遞過去:“是我糊涂,竟把這么重要的事忘記了。希望盧先生不要介意。”
盧生驚了一下,立刻連連擺手:“你,你別誤會!我不是來找你要錢的,我只是......”
“噗。”簡易楠輕笑出聲,盧生不過比她小兩歲,但她每次見到他都覺得他有種弟弟般的可愛,既活潑又真實。
“盧先生放心,我沒誤會。但錢還是要還的。”她把錢塞進盧生手里,又問:“盧先生這么晚還不回家嗎?”
“啊,嗯,想出來散散步。”
“既然都已經走到了這,盧少爺不介意和我走一程吧?晚上街上冷冷清清,倒有些駭人。”簡易楠笑著從他旁邊走過。
寒暄了這兩分鐘,盧生也沒那么局促了,坦然的擔當起了“護花使者”的職責。路上不時有黃包車夫拉著車疾跑而過,飯館鋪子還亮著燈,為深夜出行的人們提供熱湯夜宵。兩個人靜靜地走了一段小路。
“盧先生,上次匆匆忘了問,不知道你現在在哪里高就?”簡易楠打破沉默。
盧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倒把關注點放在了前面的稱呼上,“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不用如此生疏。”
簡易楠搖搖頭,“今天......我在街上無意中聽見你和那個藥店門口的老人說的話。”盧生有些驚訝,他竟沒發現人群中有她。
“抱歉,明明看見你卻沒有打招呼。”注意到他的神情,簡易楠歉意的笑笑,“遠遠的便聽到了喧鬧之聲,本想著湊個熱鬧,卻正看見一個兵囂張跋扈的離開,還有倒在地上的一個老伯。我已知定然沒發生什么好事,正欲離開,卻發現你著急的跑了過來,向老伯和周圍人詢問發生了什么。在那種情況下想必你也不太方便和我說話。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
“那就好——實際上,雖是沒打招呼,我卻也沒離開,所以聽到你說‘我與韓將軍相識,既然老伯不愿出面,那我就幫你問問此事該如何解決’。韓將軍的名字我也有所耳聞,既然是韓將軍的友人,盧先生也必然身份特殊,我又怎么可以如此直呼盧先生的名字。”
“我從不憑身份與人交友!”盧生顯然是急了,連腳步都停住了。
“我知道。”簡易楠柔聲安撫道:“否則你也不會幫助我,幫助那個老人,還有好多我不知道人,對嗎?”
“那你......”
“我只是不想給你帶來麻煩。”簡易楠自嘲的聳聳肩,“‘白玫瑰’畢竟是上海灘記者的狩獵對象,我雖不了解你的家庭背景,但如果真的被哪個人道聽途說了去,我是歌女,倒還無所謂;但若是真的有人故意散布謠言,就算盧先生你本人不介意,我想,你的家人恐怕也會有許多說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