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場考試基本是波瀾不驚的程度，試卷難度不出意料的普通。

　　林雨墨盡量保持著安靜，坐在前面的徐曼妮，看上去和前段時間有些不同。頭發的顏色變得更偏向于棕褐色了、發梢處也顯得更卷曲了一些。大概是做了些美發吧，雖然只是色調和細節上的稍微修飾，卻讓整個人看上去生動不少。

　　學校規定不能染燙，但是愛美的女孩們總會找一些打擦邊球的機會。以前的徐曼妮肯定不會越雷池半步，但現在，她像是進行著一些蛻變的樣子。

　　還有一點，就是曼妮校服上的那一些小褶皺。在林雨墨的印象里，這個女孩的衣服一直都是平順整潔的。

　　因為徐曼妮是一個一絲不茍的人。林雨墨之前一直是這么想的。

　　但好像他錯了，徐曼妮可以容忍衣服上的那些褶皺；同樣，她也可以容忍衣服上那堪稱嚴謹的平順整潔。

　　女孩沒有變的地方也是有的，她撩發的動作和習慣都和以前一樣，脖頸那曼妙的曲線多少有些讓林雨墨分心了。還好只是會考，難度不是很高，少許分心也是可以容忍的，男孩心里暗自慶幸。。。

　　上午的考試結束后，兩人并肩走著。

　　徐曼妮悄悄看了看旁邊的男生，下定決心似地問：“我爸那天。。。還和你說了什么嗎？”

　　想來，當然指的是自己給教務主任傳話的那一天，男孩猶豫了一下：“教務主任會調職的吧。”

　　“調職？”

　　“下學期，你爸會離開這座城市。”

　　徐曼妮感覺到一片空白。。。父親離開這座城市，意味著什么呢？是因為自己和母親對他而言已經是負擔了嗎?

　　女孩突然不言語了，林雨墨趕緊換個話題：“最近你的衣服都沒有燙的樣子。”

　　“我自己洗的。”

　　“是嗎？這么說來，還住在梓馨家里？”

　　“嗯，房間也是自己打掃，雖然做的還不是很地道。。。燙衣服的時間也沒有的，但又不好意思勞煩梓馨家里的家政。”

　　“不燙也沒什么，感覺看上去更加放松一些了。”

　　“你老關心我衣服干嘛呀！”徐曼妮忍著沒笑出來：“你這人真怪。”

　　林雨墨估摸著自己又說錯話，只能閉上嘴繼續默默走路。

　　沉默了一會兒之后，女孩說道：“我覺得挺奇怪的。”

　　“又怎么了？

　　徐曼妮思忖著：“我發現這段時間住在梓馨那里反而過得更開心了。我喜歡上了自己的新房間；莊園里的花和貓兒也叫我歡喜；還有，每個夜晚都能和梓馨坐在秋千上聊天。。。我可以放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清，比以前要開心好多，但我總感覺有些不太好。。。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林雨墨看著身旁困惑著的徐曼妮，看著她略微改變的發色、卷曲的發梢、帶著褶皺的襯衣。

　　“可能有時候。。。”男孩整理了一下思路，帶著些推敲的語氣說：“家和自己本身就是互相矛盾的也說不定。”

　　徐曼妮回味著林雨墨的話，問道：“依你的意思，離開家卻反而過得更好，這是正常的了？”

　　“我的意思是。。。”林雨墨撓了撓頭：“這好像是個很復雜的問題。”

　　女孩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可真靠不住！”

　　每天晚上，徐曼妮都會和母親電話。

　　“媽，我在梓馨家里挺好的。開始自己做家務了，每天洗衣服、整理房間、還學會了一些簡單的烹飪，感覺挺充實的。”

　　母親發自內心地替女兒感到高興之后，又顯出些失落：“曼妮，你啥時候回來呀？”

　　“我想，暑假之后吧，就當鍛煉我的生活能力吧。。。畢竟也不小了，不能老靠著你。”

　　“媽又不在意，別說18歲了，28歲媽也愿意養著你。”

　　“還有件事，媽你知道了沒？”曼妮的話里帶著些憂慮。

　　“什么事？”

　　“我聽說，父親他下學期會調職到外省。”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世界靜止的錯覺油然而生。

　　“媽？”

　　“隨他去吧，這樣也好。過了暑假，你就回來和我一起過吧。”

　　“好是好，但是，你們。。。會離婚嗎？”

　　“傻孩子，你不用操心這樣的問題。。。”

　　過了一會兒，母親的啜泣聲從電話那頭傳過來，讓徐曼妮猝不及防。

　　“媽，對不起，我不說這些了。”

　　“曼妮。。。你要考上最好的大學，找到最好的工作，這樣才不會像我一樣受這種苦。”

　　“我會的，會努力的。”

　　掛斷了電話，痛感又重新在女孩的心里浮現。

　　“有時候家庭和自我就是互相矛盾的。”

　　徐曼妮想著自己和母親，突然感覺林雨墨的話似乎格外的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