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節
徐雁城重重點點頭,恭敬道:“是,皇上。”
也不知為何,這一刻,上官婉兒像是心頭卸下一大塊石頭般,身子一彎,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
而說完,慕容凌遲轉過身,再也不停留,離開了永和殿。
天牢。
黑漆漆的牢里難得的見一絲光芒從高高的鐵窗鉆進來,但打下來卻讓人感到無盡的冷意。
此刻,上官婉兒坐在那干又硬的木板上,腳尖時不時的踢著地上,所以黯淡的光線里多了一絲渾濁的意味。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光芒,透過對面的牢房,一下子看見了對面那對死囚。
死囚是個老人,他花白的頭發和身子一樣靠在那陰冷的墻上。
老人的雙目本上緊緊閉著的,可是一聽見對面的動靜就睜開了雙眼。
老人厚重的聲音道:“小姑娘是怎么進入死牢的?是不是得罪了朝廷中的榮相爺?”
榮相爺是榮貴妃的爹爹,把持朝政已經有很多年了,很多清官就是被他害死的。
聽見對面有人說話,上官婉兒這才抿緊嘴唇,疑惑的問道:“榮相爺是什么人?”
咦?
這個小姑娘居然連朝廷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榮相爺都不知,看來怎么死的都不知。
簡直可悲!
在心中這樣斷言后,老人身子湊緊牢門,恰恰湊在兩根鐵棒之間,道:“嗯,榮相爺就是當今朝廷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榮阿陸。此人更是皇上眼前的紅人榮貴妃的老子。”
“他憑借自己女兒的地位,在朝廷中可謂混的如魚得水,所以沒有人敢違抗他的命令。”
聽到這里,上官婉兒這才知道榮貴妃在皇上面前如此得寵的原因,原來……
冷冷吐口氣,上官婉兒反問道:“原來榮相爺這么厲害!那小女子以后定會注意這兩個人。”
老人笑了笑,居然道:“哈哈,你倒不必注意這兩位人物。因為從姑娘面相看去,日后必定是大富大貴之人。”
他日,她會是大富大貴之人?
這人看人好準!
她現在就已經是大富大貴之人了,貴為陳國的娘娘。
一想到這里,上官婉兒點點頭,覺得此人也太厲害了。
她手心悄無聲息的出了冷汗,道:“哦?老爺爺說笑了,我可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之人,像您一樣在這里只不過是個階下囚而已。”
“更不知什么時候能從天牢中出去。”
這個人在糊弄他?
那他索性把知道的全說出來。
這一刻,老人竟然道:“您是當今皇上的妃子吧?”
“而且據我觀察您可能是剛剛封為妃子的慶妃娘娘。”
他們在天牢只是初次見面,居然一下子猜出了她的身份。
厲害之極!
在心中佩服一番后,上官婉兒直截了當的道:“是的,繼續說下去。”
老人大笑道:“哈哈,我就知道我猜的不錯。”
“您就是當今圣上身邊的妃子。”
“既然如此,有幾句話要提醒你。”
提醒她?
這是她在咸陽城聽到的第一句“提醒”的話。
上官婉兒只覺得面前的的老人不僅是個厲害的人,而且還是個怪人。
上官婉兒道:“您說。”
老人道:“伴君如伴虎,對皇上切莫動情。否則”
說到這里,老人轉過身,不再說話,而是看著外面的天窗,雙目也不動了。
但這句話卻成功勾起了上官婉兒的興致,她立刻撫著牢門,高聲追問道:“否則怎樣?”
老人道:“殃及池魚,受盡滿門抄斬之罪過!”
聽到這些話的后話,上官婉兒就見對面的牢門忽然被打開,接著老人被兩個官差拉出去,再也沒有回來了。
中午,上官婉兒呆的天牢并沒有官差來送飯。她只能一邊睡著覺,一邊聞著香噴噴的飯菜香傳來,手掌握成拳頭,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食欲。
一直到晚上,上官婉兒的牢門才被打開。
只聽“哐當”一聲,牢門打開后,上官婉兒分明再次聞到了那飯菜香,卻依然像沒有發生什么似的,蓋著被子,睡在冷又硬的木板上。
這時,對面的牢房中看到來人,立刻引起了一陣轟動,粗聲粗氣的道:“皇皇上居然來了!”
那一刻,上官婉兒沒想到的是,來人居然是慕容凌遲,而且來的這么快。
他身后跟著的依然是徐公公。
慕容凌遲背負雙手,冷冷道:“你是不打算回宮了么?”
“還是說準備一輩子呆在這又臭又硬的牢房。”
“皇上還是回去吧!讓臣妾好好呆在這里反省,畢竟臣妾做了一些事,惹怒了皇上,令您不開心了。”
這話說的實在符合他的心意!
慢慢走進木床,慕容凌遲坐在上官婉兒后背的地方,看著她決絕而清麗脫俗的側臉,忍不住撫向那柔軟的后背。
慕容凌遲語氣稍稍變了,道:“這么說,你不準備回宮了?打算在這個又臭又冷的天牢關一輩子?”
要是換了一般人,肯定會拒絕呆在這地方一刻。
誰知,上官婉兒身影動也不動的回答:“皇上,如您所料,臣妾還真準備呆在這里一輩子。”
“希望皇上成全。”
成全她?
哈哈!
她是有多不想見他?
那么,他一定要如她所愿?
在心中嘲諷的打算了一番,慕容凌遲轉過身,兩個人背對背之際,他厲聲道:“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你這個不情之請。”
他說的極為委婉。
說完,看了看天牢深處,慕容凌遲起身,拿手彈了彈身前的灰塵,面色有點難堪,又略帶威嚴的道:“徐公公,慶妃娘娘準備在這里住一輩子?”
“您說朕該拿她怎么辦?”
該怎么辦?
皇上這是明著問這個公公?暗地里其實意思很明白,他這個公公要是說錯一個字都得掉腦袋。
所以,在聽到這個問題時,徐公公額頭上難得的冒出了一絲冷汗。
徐公公來不及擦試,眼珠子一轉便道:“皇上,奴才認為您愛妃心切,應該追隨慶妃娘娘意愿。”
這句話說到慕容凌遲的心坎上了。
慕容凌遲心里雖高興,但臉上卻始終冷漠著,呵斥道:“大膽奴才,你這句話的意思是,要朕的愛妃背上紅顏禍水之罵名么?”
徐雁城嚇得面無血色,立刻跪在地,道:“皇上,奴才不敢,求皇上恕罪。”
說著,徐雁城拱手看向的不是皇上,而是約過徐雁城身著的龍袍,看向床上的上官婉兒。
這一刻,仿佛是聽到這句話,上官婉兒身子晃動了一下,終于調整了個睡姿。
看到徐雁城臉上笑意的表情,慕容凌遲頓時知道上官婉兒并沒有睡著,而他則需要繼續把戲演下去。
冷冷吐口氣,慕容凌遲道:“既然你這奴才認錯態度夠誠懇,那朕就放過你。但活罪難逃。就罰你陪朕到天牢呆著。”
唐唐九五之尊到天牢里呆著,那成何體統?
想到這其中弊端,上官婉兒再無睡意,她掀開薄薄的被子,就坐起身道:“皇上,還是請回。”
“恐怕晚上的老鼠出來走動,驚擾了圣駕!”
她說的極為懇切,仿佛著實為慕容凌遲著想。
慕容凌遲卻放下皇上的身份,慢慢在墻角的枯草上坐下,回絕的口氣道:“笑話,你一個女人都不怕,朕是男人怎么會怕!”
“何況朕晚上還能給你捉老鼠呢!讓你在這里睡得更香。”
說著,他拿手輕輕碰了碰上官婉兒的鼻尖。
上官婉兒身子后退著,但心中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有股前所未有的暖流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