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玉珰和張云被張若素拉著趕到的時候,三個人的心都狠狠的顫抖了起來。
血光沖天,猩紅的血水匯聚成河,陣陣腥風令人作嘔,地上到處都是殘肢破體。
千埋寨,一千口人!!竟然無一人生還,他們的鮮紅的血液和那掛著的燈籠相互照應在一起,場景宛如九曲地獄一般。
張若素和莫玉珰哪里見過這副場景,兩個人心里一陣有一陣惡心更本忍不住。
張云倒是沒那么夸張,只是臉色有些蒼白,連他一個跟隨者霄云山征戰過沙場,屠殺過蠻獸的人,看到這一幕是心里也開始發顫。
還有一些無辜的婢女,他們一個都沒有逃脫命運的殘忍,張云找到月夜的時候,他已經倒在地上,昏迷了過去。
張云看著周遭的這一切,嘴上不由得喃喃著:
“罪孽啊,罪孽啊!”
這里有很多人罪不該死,可是月夜一個都未留下。
張若素和莫玉珰更不不敢踏進這個寨子,兩人甚至不敢轉頭,只敢背對著,兩個人抱在一起,有些瑟瑟發抖。
張云剛剛背起月夜的時候,月夜迷迷糊糊間睜開眼睛,呢喃著:
“玉墜………我的……玉墜…”
張云聽著他的呢喃,看著地上已經四分五裂的玉墜,有些艱難的蹲下去,小心點捧起玉佩,背著月夜走出了寨子。
莫玉珰見兩人出來,看見張云背上,渾身是血的人,心里漏了一拍,顧不得難受,沖到張云身邊,急切的問道:
“他……他怎么了!?”
張云擺擺手安撫道:
“只是暈倒了,沒什么大礙。”
月夜不知道自己來到了哪里,周圍一片白霧,看不清四周,一個少女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拉著他的手:
“笨蛋,我送你的東西,都不好好保管,小心我不理你了……”
月夜想努力的看清她的面容,可是卻怎么樣,都看不清,月夜有些著急,想去抓住少女,卻落得空空如也。
畫面一轉,他又現身于鬧市之中,天上七彩斑斕的煙花開始綻放,少女輕輕的聲音傳來:
“霄遠路,我要和你,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月夜還來不及回答,少女又消失了,只留下一片黑暗,月夜有些頹廢的坐在地上,嘴里默默的念著: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月夜漸漸的閉上了眼睛,想就此沉淪與這黑暗之中……
黑暗中忽然傳來一個清麗溫婉的女聲:
“月夜,月夜,你快醒醒,快醒醒………”
月夜猛地睜開眼睛,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了夢中的少女,月夜緊緊的把她擁在懷里,嘴里自言自語著:
“好…好…要和你……要和你……執子之手……”
莫玉珰愣在月夜的懷里,月夜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脖頸間,他的大手緊緊的摟著莫玉珰的肩膀,低沉磁性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和你………執子之手………”
聲音續續斷斷的,很輕,很溫柔,那是莫玉珰從未聽過月夜說過的語氣,那般的溫柔動聽,好像這世間再華麗的辭藻都比不上從他口中脫口而出,這短短的,普普通通的話語。
莫玉珰心里忍不住的碰碰直跳,她知道,月夜不是在對她說,可是還是忍不住心間的悸動,一絲紅暈爬上臉頰,她輕輕的回抱住月夜,安撫到:
“不要怕……我一直都在……”
半晌,抱著莫玉珰的人都沒有動靜,莫玉珰輕輕的喊了一聲也沒有得到回答,她把月夜輕輕的扶著躺回床上,看著他又一次睡過去的睡顏,有些無奈的笑笑。
拿起一旁的手帕,輕輕的替他擦掉額間的汗水,看著月夜緊緊皺著的眉,把手放在他眉間,替他撫平眉間的紛擾。
莫玉珰坐在床頭一直看著月夜,她想不通,平常那樣淡漠的月夜,怎么會這樣大開殺戒。
他們一路從太玄國而來,到了這里,一路上,凡是看見窮苦的人,他都會幫助他們。
一路上連她都贊嘆他的毅力,他好像從來都不煩那些人,反而很有耐心,很細心。
莫玉珰經常被這樣的他吸引到移不開眼睛,可是昨日那樣的慘烈,讓莫玉珰有些不信是他的作為。
整個落月國都震驚了,盤踞在邊境決埋山上百年的千埋寨,被人一夜滅門,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落月國暗中派出了好多高手前來探查,卻未有所得。
落月皇宮
年輕的皇帝站在九曲一折的宮廊上,遠眺著池塘里的蓮花。
身后有黑色衣服的人前來,匍匐跪下:
“陛下,千埋寨一事,屬下排多人去打探,卻都沒什么消息………最后只查到了……”
見身后的人不說話,年輕的皇帝轉過去,看著黑衣人手上一片好像什么碎掉的玉石,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從那黑衣人手里接過那個碎片。
“你退下吧,無妨。”
黑衣人聞聲而去,消失的無影無蹤,像是從未來過。
少年皇帝拿著手里宛如琉璃一半剔透的碎片,思緒漸漸的遠去了,半晌終了,只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喃喃到:
“是你嗎?遠路哥哥……”
張家客棧
月夜再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靠著自己床邊沉沉睡去的莫玉珰,她本來嫩白的眼下,已經有一圈淡淡的青黑。
月夜坐起來,身上并沒有什么感覺唯獨心里好像空落落的,他急忙四周找尋著什么,看見枕頭旁四分五裂的玉墜,一股淡淡的殺氣又蔓延開來。
月夜起身,把莫玉珰小心的放在床榻上,捧著玉石急急忙忙的踏出房間,以至于忘了給她蓋上被子。
張云看見月夜的時候,他低著頭小心翼翼的把那個玉墜碎裂的地方黏在一起,可是碎的太多半了,每一次剛剛粘起來,就又碎裂開來,月夜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眸子里竟然藏著些許的委屈。
一不小心,被玉墜割破了手指,血液滴在上面,暈染開來,讓本來清一色剔透的玉墜,染上了幾分妖艷。
月夜仔細的查看,卻發現玉墜少了一塊,眉頭皺的更緊了。
張云把這一幕都看眼里,誰能想到,那個如同修羅一般殺了千埋寨一千口人的人,此時竟然這般的,像是兒時得了玩具的孩童,小心翼翼的。
就在這時,神奇的事發生了,
月夜抬起頭看見張云,開口:
“張叔。”
張云順勢坐在月夜旁邊,調侃到:
“人家珰兒姑娘,可是在床邊收了你三天三夜,你現在就在這粘這玉墜?”
聽聞此言,月夜微微一愣,他抬起頭看著張云:
“這個玉墜,很重要………”
張云挑了挑眉問道:
“我猜猜,是你別的小相好送給你的?”
月夜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抬起了眸子看著天邊的明月,半晌才緩緩的說到:
“我不知道……”
張云有些納悶,不知道?你這般寶貝。
就聽見月夜接著說:
“我……十六歲之前的記憶,我一點都記不得……”
張云聞言一愣,問道:
“可是……少主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
月夜苦笑:
“那是因為流星閣的殘宵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