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后，林凡沒有在學校停留，徑直地走回了家。
對于約戰的事情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去，即使同學們認為他害怕了不敢來，給他安上膽小鬼的名頭他也無所謂，對于林凡來說回家照顧父親以及修煉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不得不說雖然林凡資質不好，但單論心性那可是要甩出他的同班同學好幾條街了。
林凡的家在一間老舊的土樓里面，周圍住著的都是跟林凡家一樣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們，即使是在文明高度發達的星元帝國，貧富差距依然極其嚴重。
不過是修者取代了官紳罷了，剝削始終存在。
地上的石板路生長著不知名的藻類植物，走起來格外光滑，一不留神便會摔上一跤。
“汪汪！”鄰居家的狗看見林凡齜著牙吠叫道，這讓林凡在心中重重嘆了口氣。
就因為剛來的時候不留神踩了其尾巴一腳，這記仇的死狗每次見面還是會沖著他吼，雖然不會對他造成什么損失，但心情不好時聽著總是格外的惱人。
林凡繞過那只兇犬，踩著混凝土澆筑的石梯上了樓，很快便來到了家門口前。
取出鑰匙插在帶著斑駁銹跡的鎖孔中，輕輕一扭便打開了，林凡推開家里老舊的鐵門，一股刺鼻的藥臭味撲面而來，林凡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早上離開的時候明明囑咐過了要開窗通風，怎么就是記不住呢？林凡內心微微抱怨道。
“爸，我回來了。”林凡叫了一聲。
但回應他的只有冰冷的石墻。
“爸？”林凡又叫了一聲，同時林凡心中一緊，難道出了什么事？
林凡趕忙跑到父親的房間，一個熟悉的身影此時正坐在床上愣愣地發呆。
林凡松了一口氣，沒好氣地埋怨道：“爸，我剛剛叫你你怎么不答應呀？還有，早上明明跟你說了要開！窗！通！風！你聞聞，家里這味道還能住人么？肖叔家拉豬的車都比咱家好聞！”
林凡的父親林戰卻沒有應他，只是一動不動地盯著客廳，仿佛哪里有著什么珍奇美景似的。
林凡順著父親的目光望去，除了一把老舊的藤椅外空無一物，這些年來為了給林戰治病，家里能賣的東西早就都賣了，只剩下一些沒人要的垃圾。
林凡嘆了口氣，“爸，你又犯傻了。”
看見林戰這番模樣，林凡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時候，那時林凡的母親還在，而父親便如同他的名字般是個不擇不扣的戰斗狂人，是十里八鄉赫赫有名的武道高手。
三十歲不到便踏入了先天境界，死在其手下的妖獸、角魔不計其數。
林凡就如同他的同學一般有著一個幸福的家庭，有著頂天立地的父親以及溫柔婉約的母親。
不過自從那次外出之后一切就變了，林凡還記得臨別的那個早晨，母親溫柔地親吻自己的額頭，許諾會帶著林凡最喜歡的零食回家。
但最后卻只有父親一個人回來了。
回來后的父親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僅放棄了武道的修煉，帶著林凡遠離了之前所住的大城市來到了如今這個偏僻的小鎮，身體更是一天不如一天地急劇衰弱。
短短七年時間，當年威風凜凜的先天高手便成了現在這樣萎靡在床、干瘦如枯骨的糟老頭子，而為了給父親治病原本富裕的家庭現如今也變得一貧如洗。
父母究竟遭遇了什么，林凡至今也不知道。
看見父親不理自己，林凡也不介意，他早已經習慣了。
只是自言自語道：“爸，你知道嗎，這次期末考試我的實戰得分可是全班第一喔，嘿嘿沒給您老人家丟臉吧！”
“你說也奇怪，明明我修為不如別人，身體也不如其他人壯實，更沒有修煉武技，為什么實戰能拿那么高分呢？難道是我們家獨有的戰斗天賦？”
說道這，林凡露出了一絲得意地笑容
不過當林凡想到自己已經在練氣四層卡了足足半年，那點喜悅也飛快地轉化成了對自己前途的擔憂。
實戰成績只是占總成績的一小部分，統考的時候最主要還是看修為和資質的。
就在林凡唉聲嘆氣時，林戰突然像是來了精神一般。
他猛地轉頭死死盯著林凡，眼里爆射出林凡從來沒有見過的精光，將后者嚇了一大跳。
但是這精光卻只持續了短短一瞬便又消失不見，仿若人臨死前的回光返照。
林凡看著自己的父親，小心翼翼地問道：“爸你沒事吧？”
林戰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最后取而代之的卻是劇烈的咳嗽聲。
林凡見狀趕忙跑去廚房接了杯水，輕輕地喂父親喝下。
喝過水后林戰似乎恢復了一些，至少眼中重新有了些許生氣，他努力抬起自己的右手用力搭在了林凡肩上。
“凡兒，你可知為父為何非要你去修仙？”林戰蠕動著嘴唇，艱難地說道。
林凡楞了一下，不知父親為何突然說起了這個，這件事其實他早就疑惑許久，明明自家不是個修仙的料子，當下趕忙道：“爸，你說。”
“咳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林戰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病態的嫣紅，沉默了良久，張了張嘴，但還未發出任何聲音便突然渾身劇烈地抖動了起來。
“爸？你怎么了？”林凡大急，只見林戰顫抖地越來越劇烈，手臂上青筋根根暴起，隱隱可以看到其血管上有藍色的不知名光芒流動。
接著肉眼可見的陣陣青氣從林戰的體內散發了出來，周圍的溫度瞬間急速下降，被那青氣一碰，林凡感到自己仿佛墜入冰窟一般。
林凡下意識地想離開，卻在這時被林戰一把抓住了手臂，林凡頓時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從林戰的手掌上傳了過來。
“千萬...不能...暴露......”
不能暴露？暴露什么？林凡還沒反應過來，卻見林戰斜斜地歪到在了自己身上，似乎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用去了林戰的所有力氣。
“爸！爸！你怎么了！”林凡此時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他雖然早熟但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遇到這種情況此時早已六神無主。
眼看林戰臉上的青氣越來越重，林凡清晰地意識到此時已經沒有時間去任由自己哭哭啼啼浪費了。
他強迫自己定住心神，先是運轉起身上那不多的靈氣護住自己的心脈，再用床上的破舊被子將林戰緊緊地包裹住，接著一把將其抱了起來。
頓時無數的寒氣如小蛇般滲透進了林凡的皮膚，即使有著厚厚的被子阻隔在中間，林凡依然感到自己的血液都要凍僵了，但他知道自己此時決不能倒下，不然父親就完蛋了。
硬撐著一口氣，林凡抱著父親向門外沖去。
但可惜很多事情并不是僅僅靠意志便可以完成的，才跑了沒兩步林凡便受不住那徹骨的冰寒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林凡心下大駭，隔著被子依然有如此之強的寒氣，而父親竟整整忍受了七年之久？
艱難地支起身子，林凡意識到光靠自己是決計無法搬動父親的，他飛快地沖向門外，拼命敲打起了鄰居家的門。
“肖叔！肖叔！你在嗎？快...快開門啊！我爸他...他要不行了！”
聽到林凡焦急的呼喊，門內響起了一陣急促而又沉重的腳步聲，接著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推開門走了出來。
男子的年齡并不大，他的皮膚光滑緊致并不見皺紋，只不過濃密的胡子使他看起來上了年齡罷了，此時其臉上還殘留著絲絲睡意。
“林子怎么了？”男子看著林凡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我爸他，他突然就倒了！”林凡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
“小林子你先別急，你爸在哪？趕緊帶我去看看。”似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絡腮胡沒有絲毫遲疑。
林凡當即領著男子來到了自己家中，男子看著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林戰，趕忙上前想將其扶起，卻在碰到林戰的瞬間立馬倒吸了一口涼氣。
“林子，你爸這是怎么了？怎的這般冷？”
“我也不知道啊肖叔！”此時的林凡已經快要急哭出來了。
被林凡稱為肖叔的男子低頭沉吟了一會，似是在想著對策。
半晌，其伸手從自己的兜里拿出一串鑰匙遞給了林凡，道：“林子，你去把我的貨車開來，你爸我來想辦法把他搬下去。”
聽到男子的話林凡也沒有多想男子究竟要如何來搬運他父親，此時的他早已失去了清晰思考的能力，只是拼命向著樓下停車的地方跑了過去。
不過當林凡將車子停到家門口時，卻驚喜地發現肖叔竟然已經將他父親搬到了樓底下。
來不及多問肖叔是如何做到的，林凡趕忙上前幫忙將父親抬上了車子，緊接著倆人便一路火急火燎的開車駛向了醫院。
......
二十分鐘后，紅楓市第三直屬醫院內。
“醫生！醫生！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我爸啊！”
醫生看著眼前跪倒在地上的少年，眼中滿是無奈。
猶豫了半晌，還是輕嘆了口氣，道：“唉，林子啊，不是我不想幫你，但是你們家上次的醫療費還沒有結全，實在是沒辦法通融了啊！”
“更何況......”醫生遲疑了一下，還是接著說道：“你父親體內的寒氣已經侵入到了神識，非四品以上的丹藥無法救命，這四品以上的丹藥最便宜的也要十萬帝國幣，更別提后續的一系列治療費用了。”
說完醫生又嘆了口氣，他作為一個從業二十余年的醫生，自然早是見慣了生離死別，但是看著眼前的少年不禁還是感到陣陣心疼。
聽完醫生的話林凡默然不語，只是重重地又“咚”地一聲在地上磕了個響頭。
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家一窮二白，要醫院付出天價丹藥救自己的父親乃是強人所難，但是他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自從母親死后父親便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不想連這唯一的親人也要失去。
“醫生，你相信我，無論用什么辦法我一定會湊足欠款的。”林凡抬起通紅的眼睛看著醫生。
醫生見狀也是于心不忍，內心暗道這要是便宜一點的丹藥，看著眼前少年的一片孝心之上，他也就自掏腰包幫其付了，但這四品丹藥實在是太過昂貴了。
正在醫生猶豫不決之際，一名護士走了過來，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少年，低聲對醫生說道:“張主任，八號房的病人又發狂了，您趕緊去看看罷。”
被護士稱作張主任的醫生看了看護士，又轉頭看了看少年，最后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般對著少年說道：“你先起來罷。”
“你看這樣如何？我先穩住你父親的情況，三天之內，你若是能帶著十萬塊來，我便將那四品炎陽丹用于你父親身上，但若是三日之內集不齊錢款，那...那便是你父親命數已盡了。”
醫生終究還是狠不下心，要知道僅僅是暫時穩定住病情三天那也是要上萬的費用。
這樣一來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其在心中暗暗想到。
說罷醫生便轉身離去了，留下林凡一人跪在地上，此時他內心依然十分沉重。
雖說父親的性命暫時保住了，可是憑他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又如何能在三天內賺到十萬塊？
別說十萬了，就是賺到一千塊也是絕無可能的事情，一念及此少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正在少年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轉過頭一看原來是肖叔。
肖叔本名叫肖天極，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乃是父親的朋友，平日里以賣豬肉為生，一直對他們家極好，但是他自己生活的都不富裕又如何能拿出十萬來？
不過此時的肖天極和林凡印象中的肖叔好像哪里有點不一樣了，肖天極靜靜地站在角落里，濃密的胡子令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是兩只眼睛散發著奇異的神采。
“肖叔...”林凡看著肖天極猶豫地開口了，“你有十萬塊嗎？”
林凡輕咬著嘴唇，忐忑不安地等待著肖天極的答復。
“我沒有那么多錢。”看著林凡肖天極緩緩開口了。
“不過...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讓你在三天內拿到十萬元呢？”
這句話對林凡無疑來說是石破天驚，林凡猛地抬起頭看著肖天極，眼神中半是驚喜半是狐疑。
“這...這是真的嗎？不會是什么犯法的事情吧？”林凡不自覺抬高了音量。
“犯法么...倒是算不上，不過有些危險倒是真的。”肖天華輕輕說道。
有些危險？林凡絲毫沒有放在心上，收獲越大風險越大這個道理他還是懂得。
“是什么辦法啊肖叔？”林凡趕忙開口問道，此時肖叔在他眼中已經成為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肖天極也不過多言語，只是向著林凡招了招手。
“跟我來，到了地方你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