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心急,易安出了警局就馬不停蹄的趕往醫院,雖然米舒涵早就匯報過了嚴言的情況,她還是不放心的想去看一眼。
這時候的嚴言躺在病床上,只穿著一個襯衫,胸前的紐扣還大敞著,后背被包上了一層紗布,只是一些皮外傷,見了血而已,就是范圍大了點,容易感染。
最嚴重的是腳上的傷,被扭傷了之后又強忍著走了那么久,不可能不惡化,好在只是普通的傷,沒有傷到韌骨。
易安看到米舒涵坐在外面的凳子上,有些昏昏欲睡,她一直在等羅意的傷情鑒定,沒敢合眼,要第一個知道才能放下心來。
醫院里也被安排了不少的警察,羅意的父母早在羅意出事的時候就趕了過來,心情說不上好壞。
對于自己兒子的德行算是失望透頂了,可是又是自己的兒子,所以倒也是沉默的呆在病房外,抿唇不語。
放棄也不是,不放棄也不是……
“小米?”
“老六,怎么樣?”
米舒涵焦急的站起來,去抱著易安的胳膊,查查她的傷勢,知道她不可能受傷還是免不了擔心,她都好久沒鍛煉自己了吧。
易安平復一下心情,拍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沒事。
“就是錄了口供,人沒出來前一切都不好說……”
她當時下手已經克制了,要不是米舒涵最后那句拉回現實,真的不好說,她垂眼看著自己的雙手發愣。
“你的病情……是不是……”
米舒涵沒說下去,因為易安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肯定是加重了,在臺球室的時候就有些奇怪了,但是那時候她表現得不明顯,看到嚴言之后就跟爆發了一樣。
“沒事,我還能控制……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一旦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并不是什么六親不認,只是她這樣的人對于社會來說危害性極大,尤其會表現在她的社會性上,破壞治安只是小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反社會性了。
米舒涵擔心的并不是會不會傷害她,她擔心到時候上面要她去重新調查的時候,發現她不但沒有減輕反而加重的病情會對整個易家不利,這樣易安不僅會被國際刑警除名,她這一輩子都得在精神病院生活了,就算哪天她好了,出來了之后誰敢用她,這一生就會這么給毀了……
進去了就不要想著出來了……
這是易安不愿意接受治療的原因,她覺得自己接受了這輩子就完了,她好歹也得為自己考慮考慮。
米舒涵:“你去看看嚴言吧,他在那間病房。”
“嗯”
她輕手輕腳的走到病房外,里面很安靜,沒有一點聲響,她以為他睡了,站在門外好一會。
今天她的暴戾嚴言全都看在了眼里,雖然她不是有意的隱藏真實的自己,卻也怕嚴言因為這個對她疏遠。
說什么性子軟一點,可能真的不適合她吧,打打殺殺的習慣了,做不到小鳥依人……
她吸了一口氣,直接推門進去了,碰到了嚴言的目光,讓她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沒睡覺嗎?
原本打算看他一眼就回去的,可是現在倒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易安:“我……”
嚴言:“不是要進來嗎,關上門”
他的語氣如往常一樣平靜,沒什么起伏,只是那雙桃花眼垂下眼眸,看不清他的神色,濃密的睫毛蓋住眼瞼更顯的他有些憔悴。
易安關上門,木楞的走到他的床前,心里七上八下的,果然他還是有些怕她的,家暴什么的好像真的很可怕。
易安:“你還好吧?”她試探的出了一聲,看著他筆直的坐在床上,右腳包著紗布露在外面,胸前也是紗布,傷在了后背,躺下什么的有些不可能。
這樣應該很難受吧,易安心想。
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嚴言,單穿著一件襯衫,紐扣也沒有扣上,露出大片的肌膚,雖然有紗布裹著也不難看出來他的肌理。
嚴言:“你還好嗎?”
易安不知道他為什么反問,但是他終于抬起了眼睛,毫不忌諱的盯著她的眼睛看。
那雙桃花眼雪亮雪亮的,真的很漂亮,這樣直勾勾的看著她讓她心里泛起了一陣漣漪,仿佛她能通過他的眼睛看到自己的倒影,他的眼里現在全是她啊。
嚴言:“下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你記得逃跑。”
明明,明明他都看到了。
明明,明明他都知道自己特別的能打。
明明,明明他可以選擇責罵她。
明明,明明他也可以對她疏遠。
易安強忍住想要落淚的沖動,對,她是喜歡嚴言,可是他不知道,這樣的關懷來自一個陌生人,就是因為這個陌生人讓她也覺得這個社會沒有那么多的黑暗,他是那樣的耀眼,怎么可能不熱愛這個世界,怎么可能會因為一個人就放棄自己的原則。
嚴言看她紅了眼眶,以為自己剛剛說話有些重,他分明是想罵她的,出口的時候全都變成了擔心,擔心她以后遇到歹徒也會義無反顧的沖上去,擔心她太好弄傷了自己,原來他對她早就不是單純的好感了。
他嘆了一口氣,“你別哭啊,我錯了,不該這么跟你說話的,你別哭。”
本來還能忍住的淚水,一下子全都擁上來了,鼻頭一酸,眼淚就啪啦啪啦的掉。
她上一次哭是什么時候?又因為什么?
她全都不記得了,她原來也是這么脆弱的,會因為他的一句關心,一句道歉,讓她感到溫暖。
她的不可一世,她的強勢,她的暴戾這一刻全都化為烏有。
嚴言伸手想擦去她的淚水,卻又頓住了手,落下她的肩上,輕拍了兩下,似在安慰。
感受到她因為哭泣,肩膀都在顫抖,忍不住想到以后,她在床上哭的樣子,這個想法讓他眼皮一跳,真的是……
他突然笑了出來,似乎是嘲笑自己的想法。
易安以為他是在笑她哭鼻子,那么煽情的畫面一下子土崩瓦解,讓她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不是那種強顏歡笑的樣子,發自內心的笑容。
甜美的讓人想咬一口,雖然抹著眼淚,可是笑的真的好甜,不同往日那種邪魅的笑,這一次是真的笑的很燦爛,原來……
她笑起來的時候是這樣的光景,好看到這個病房成了陪襯,他成了擺設,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滿眼都是她的笑容。
“咔嚓”的聲音,讓兩個人回了神,嚴言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手機,還好他機智,不然可就要錯過了這個盛世笑顏。
易安:“你在干什么?”
嚴言勾唇,“沒干什么,倒是你進來這么久不給我帶飯,也不給我倒水,也不關心我的傷勢,上來就是一陣哭,最后還是我道歉,看我的身體看這么久也不道謝,我這傷可是為你傷的,你還想做什么?”
他說的厚顏無恥,刷新了易安的三觀,可是看他委屈的可愛,心里忍不住吐槽,自動忽略了他的調戲。
“等著。”
她把嚴言的帽子放到邊上然后出去了,嚴言才拿出手機,將剛剛拍的照片當成手機壁紙,上次那張運動照當成了屏保,尋思著下次多拍幾張,這樣整個手機里頭全是她了,他滿意的躺下身子,一下子壓到了后背,疼的齜牙咧嘴。
等到易安進來的時候,里面已經被圍的全是人。
“你……你不是我兒子同桌嗎?叫什么來著?那個年級第二。”
易安:“……”
她是真的沒想到能遇到這樣的場景,有點像大型見面會的感覺,嚴言的家人比她相信的要多的多……
“這個姐姐挺漂亮的啊。”嚴諾拿著她和張家小姐比了一下,發現眼前這個人無論是氣質還是樣貌都優秀死了,那張臉她愛死了!
易安:“阿姨好,我是易安。”
她還是禮貌的打了個招呼,然后自顧將桌板打開,把自己買回來的東西放在嚴言面前,又給他倒水,服務是真的到位了。
吃的她買的是牛肉拌飯,這個東西應該大部分人都喜歡。
嚴夫人來的急沒想到那么多,也沒想到自己兒子還沒吃東西,看到易安忙前忙后的有些尷尬。
易安看了一圈,幾乎七大姑八大姨的也來了,雖然她都不認識,但是人多就特別的吵,嚴言身上的傷又沒什么大礙,跟要了命一樣。
易安看著嚴言吃飯,但是還被人吵的有點心煩,“病人需要休息你們都圍著干什么,他明天就能出院,要探病明天上門,不需要在這里打擾他清凈。”
“你這說的什么話,你怎么知道他明天就能出院,你看他身上裹得都是紗布,你一個小姑娘懂什么,走開走開,出了事你負責?”
嚴言皺眉的看著自己的小姨,平時沒那么殷勤,現在來的是勤快。
嚴諾早就崇拜死了易安,人格魅力真的強啊,這么大場面居然這么多人都沒她氣勢足。
“我負責就我負責,不要沒點見識就到處炫耀,現在立刻都出去,他要休息的。”
那人還想說著什么,門突然打開了,進來的是一個年輕男人,跟嚴言差不多高,但是一身西裝就覺得身份不凡,長的還挺像。
嚴肅拿著病例單打開房門,也被里面的景象嚇了一跳,就去開個單子的功夫,這些親戚咋都跑來了,他視線落在易安身上,有一瞬的晃神。
“是你?你在東城?”
嚴夫人好奇的看著這兩個人,這個年齡差怎么都聊不到一起去吧,而且雖然嚴肅結婚了,家里人都知道他心思不在那個女人身上,也知道他喜歡別的女人,他喜歡的女生是這個小姑娘?
嚴夫人:“你們認識?”
嚴肅:“不算,但是我認識她的一個朋友。”
朋友兩個字他咬的有些重,有些警告易安的意思。
旁人自然看不出來兩個人的貓膩,但是嚴言還是聽出來了一點。
因為易安因為他的出現臉色有些不好,以為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事情,他心里其實還是挺怕自己的這個大哥,從小到大就沒怎么見過他,比他大了十歲,也不管他,但是外面都傳他心狠手辣。
嚴肅:“可以出院了”
嚴肅的話就像是圣旨一樣,說能出院了就沒人反對了,易安剛準備走出去,嚴肅就開口了。
“出去聊聊?”
易安:“沒什么好聊的,先管好你自己。”
兩個人的恩怨還得追溯到暑假在淮城的時候,嚴肅的一顆心思都撲在了蘇青梧身上,易安自然知道他說的這個朋友什么意思。
這個人琢磨不透的,知道蘇青梧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她的身份,剛剛他那是變相的警告她不要靠嚴言過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