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次,陳凡估計錯了,李君不僅一改之前的態度,而且小心謹慎的拍著馬屁,這倒讓裘月生不太適應,也讓周恒溫刮目相看,覺得李君不僅牙尖嘴利,且能屈能伸。
李君先是帶著周恒溫和裘月生看了長勢一般的稻田。
“山里的地我們現在還沒摸透,收成不算很好,你們看那塊地,是我們的試驗田,我讓幾位叔叔按照不同的方法培苗,施肥,澆水,看看哪種養出的莊稼更好……”
“這山中鳥雀太多,很多都是以莊稼為食,捕之不盡,你們看我們的稻草人扎的是不是跟真人一樣?鳥雀見到還真不太敢來了……”
“……你們看遠處那個緩坡,我打算明年把它變成梯形田,既漂亮,又解決耕地不足的問題。”
周恒溫和裘月生不由得相互對視了一眼,梯形田?啥意思?
裘月生此刻想不對眼前的小姑娘刮目相看都難,尤其是聽到那些不太懂的詞,更覺自己孤陋寡聞,小姑娘才學過人,之前的那些質疑與面子問題正慢慢隨風而散。
周恒溫與裘月生不同,他和李君沒有之前的較量,可以較為理性的看待李君,雖之前出現了小插曲,以他的心胸,倒不至于過于偏頗,眼見李君將這山谷建的有模有樣,又有這么多奇思妙想,竟也生出些欣賞之意。
“……那邊種的是一些常吃的菜,我不懂這些,只聽叔叔們常說根據節氣先種什么再種什么,便想著等入了秋做出幾個大棚,若是能讓棚內恒溫,冬天也能吃到綠葉菜。”
裘月生看了一眼周恒溫,忍住笑問道。
“丫頭說的‘恒溫’是何意?”
“恒定的溫度,哎呀,大棚就是一個能保溫的大屋子,讓菜冬天住進屋子,自然就能接著生長,只是,我現在還沒想出怎么建這個大棚。”
這里可沒有塑料,更不可能用棉被,人都不夠蓋呢,只能期盼王鵬那些棉花種子快些到。
……
“現在帶你們去看看我那些雞鴨。”
李君忽視二人似懂非懂的表情,這大太陽底下實在太熱,她想快點結束游覽,回木屋里涼快涼快。
周恒溫和裘月生本有一肚子問題,想著看完之后再好好問問,也就沒說什么,跟著走了。
二人各懷心事的邊走邊打量著前面疾步前行的李君,這才注意到李君走在他們前面,可李君的前面和左右卻是始終有人,人手一個木根,時不時的敲打著田埂兩邊,二人不禁皺了皺眉。
李君可不想讓二人知道自己怕蛇,自然不會解釋這些人是在為她開路,提醒蛇們回避。
……
一路上,李君滔滔不絕的講著打算怎么利用溪流,如何修建石徑,怎樣防范野獸……走了兩炷香的功夫才走到北山下的雞窩鴨舍。
雞窩鴨舍是建在一個山體自然凹進去而空出來的一大塊兒地上,它三面環山,且都是懸崖絕壁,直上直下,雞窩鴨舍借用山體蓋成,還留出很大一塊兒地方供雞鴨散步,甚至還開出一條水渠,將雞鴨分水而治,又可供鴨子戲耍。
“你們現在看到的雞鴨不多,大部分剛剛孵化出來的小雞小鴨在那邊的木屋里,等長大些就會放到這里,將軍莫要再前行,那木圍欄是防止雞鴨跑出來的,前面還有很多陷阱,雞鴨的天敵太多,不得不防。”
說道天敵,李君立刻想到狼五,自打雞舍建成,雞鴨長大,狼五隔三差五就來嚇唬嚇唬這些雞鴨,整得雞鴨在里面雞飛鴨叫,狼五在外面興奮的上躥下跳。
“你養這么多雞鴨只為吃蛋?”
裘月生走到這,心底對李君已經是大大改觀,問起話來語氣自然平和了許多。
“不僅僅是吃蛋,等到有了足夠多的雞鴨,除了可以隨時吃到蛋,也可以隨時吃到雞鴨,而且雞鴨的羽毛很是保暖,且比棉花輕盈,總之好處多多,當然,這一切需要雞鴨數量積累到一定程度。”
“姑娘從何處獲知雞鴨羽毛可保暖且比棉花輕盈?”
周恒溫終于憋不住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李君這一路上都沒再看周恒溫一眼,并非是將他忘了,而是做正事呢,不可分神,眼下看到周恒溫充滿求知欲的眼神,李君笑的眼睛只剩一條縫了。
“這事說來話長,公子不如留下,聽我慢慢講給你聽呀?”
其實當周恒溫看到李君的笑容時就已經后悔提問了,這真是憑白給了這個小姑娘一個調戲他的機會,只是這次周恒溫沒有表現出惱怒,而是微笑著看向他處。
接下來李君又帶著二人看了看田間小水壩,那是利用山間溪水通過人工改道修建而成。
“這個水壩既可以滿足農田灌溉,又能方便捕魚撈蝦,將來還要再挖幾道渠,趕上雨水多,還可以防澇。防旱的方法我還在想……”
還沒等李君說完,她看到周恒溫突然側身表情凝重的指向路邊,便順著周恒溫的目光望過去。
“那是什么?”周恒溫嚴肅的問了一聲。
李君腦中那根弦瞬間繃緊,雖然她什么都沒看見,但她還是聽見了最不愿意聽到的字眼。
周恒溫夸張的大叫“是蛇!”
“啊……”李君想都沒想便先慘烈的喊了起來,然后不管三七二十幾,抓住身邊最近的一個人,就往人家身上爬……
周恒溫尷尬了,他為了引起李君的注意,成心往李君身邊靠了靠,便成了離李君最近的那個人,此刻李君緊緊掛在他身上,恨不得鑲進他的肉里,他兩只手架在半空,感覺放哪都不對,而李君現在錮在他身上可是使了洪荒之力的,他也只得雙腿用力才能撐住自己不向后仰摔倒,嘴里趕忙勸慰“姑,姑娘,沒有蛇,是我看錯了,姑娘先下來。”
李君哪里肯信,她將腦袋扎在周恒溫胸前,雙手緊緊抓著周恒溫背部的衣襟,雙腿盤在周恒溫雙腿上,生怕自己掉下去,玩命的死死箍住
周恒溫已是滿臉汗水,他只好哀求的看向幾步竄到身邊的李奇等人。
李奇聽到蛇字,便知今天終是功虧于潰,以姑娘對蛇的‘感情’,根本不用看到蛇的真身便能嚇得幾近瘋狂,且瘋狂起來不管不顧。
“姑娘,沒有蛇,下來吧。”
聽見李奇篤定的語氣,李君慢慢找回神識,又過了幾秒冷靜期,李君利落的從周恒溫身上滑了下來,拍打了一下身上的褶皺,攏了攏頭發,背起小手,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說了句
“天色不早了,將軍也該累了,咱們回去吃個便飯,將軍也好早點休息。”
裘月生看著一本正經的李君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大笑起來。
周恒溫剛剛松了一口氣,聽罷李君平淡的結束語,再聽到裘月生開懷的大笑,腦補了一下剛才的畫面,‘撲哧’一聲笑出來后,便再也忍不住了,和裘月生相互攙扶著大笑起來。
李君看著笑得渾身亂顫的二人,氣不打一處來,又用警告的眼神看了看身邊的李奇,李大壯等人,李大壯聳了聳肩,使勁閉著嘴,憋得十分辛苦。
“想笑就笑,別憋出病來!”
李大壯‘撲哧’一下漏了氣似的笑了兩聲,又覺得不對,連忙解釋道
“小五,你,你剛才那姿勢……”便再也忍不住了……
李君看了看天,咬著后槽牙看向周恒溫問道
“你成心的?!”
周恒溫真誠的點頭,眼中帶淚。
他確實是成心的,這一路看著李奇,李大壯幾人拿著棍子左敲右敲,便猜到點什么,等到李君再次調戲他,他便想著小小報復一下,只是沒想到李君這么配合。
李君突然明白為何覺著周恒溫似曾相識了,上一世,李君有個表哥,名副其實的學霸,且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從小到大都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在父母眼中更是無可挑剔,人中龍鳳,可李君知道她這位表哥是何等的表里不一,有一次表哥被迫相親,非要拽著李君相陪,說是讓李君幫著參謀參謀,女孩兒面部修整的很漂亮,跟網上很多網紅一樣漂亮,只是個子不高,穿了一雙七八公分的高跟鞋,倆人坐定后,女孩兒可能因為穿這么高的高跟鞋,腳比較累,就把腳解放了出來,也許她以為反正在桌子下面,誰也看不到。表哥一面彬彬有禮的寒暄,一面偷偷伸出他的大長腿,把女孩兒的高跟鞋一點一點巴拉到沙發底下,等倆人起身告辭的時候,女孩兒丑態百出。當然,表哥的事跡不止一件兩件,李君曾經這樣評價她的表哥“你是真正的披著羊皮的狼。”
眼下李君看著周恒溫,恨得牙癢癢,暗道‘又是一匹狼!’。
“我記下了,沒想到你還挺調皮,咱們……走著瞧!”
拋下一句威脅的話,李君拽上李大壯前面帶路,頭也不回的朝食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