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桐鄉大道行駛,從烏鎮到嘉興不到一小時,唐糖和父母道別后就和韓松上了嘉興至上海的火車。嘉興到上海的火車雖然時間很短,但到上海時也是傍晚時分,兩人的肚子也餓了,因為住在同一小區,便決定一起去乘風酒館吃飯,順便看看幾個月不見的楚乘風。
過年期間韓松和楚乘風通過微信聊過天,知道他在上海陪父母過年,乘風酒館也一直沒打烊,聽說店里的生意春節期間也是出奇的好。當然了,以乘風酒館的布局,不可能是承接大型的家庭聚會了,想必很多都是些小姑娘趁著春節放假來看徐匯‘木村拓哉’的。
此時已是正月初六,返鄉過節的人們都陸陸續續回到了上海,街上的行人也逐漸多起來,雖然是寒冬時節涼風凜冽,但仍然阻攔不住享受春節剩余悠閑時光的人們外出游玩的興致。
算起來韓松已經有快三個月沒見著楚乘風了,兩人通過王濤認識,時間雖然不長,但通過喝酒聊天很是對味,愛喝酒的人成為朋友往往很容易,若是還能聊得來那更是錦上添花,兩人許久不見自有許多話聊,楚乘風把正準備下鍋的天婦羅交給徒弟,和韓松一陣熱烈的擁抱后,帶著兩人找個桌子坐了下來。
剛剛落座,楚乘風便調侃道:“老韓,過年沒回老家是不是去唐糖家見丈母娘啦?”
韓松臉上面色窘迫,心道唐糖的爸媽自己倒還真見了,可她媽媽的態度自是不言而喻。
他瞄了一眼唐糖,發現她正埋頭看著菜單,嘴角微微帶笑卻也沒有回應。
韓松沖楚乘風擺擺手說道:“乘風,別亂說,我們只是正好一起來的上海,就想著到你這吃頓飯。”
楚乘風笑了笑,說道:“行啦,你不用解釋,再說了男未婚女未嫁這都很正常,有什么好解釋的。”
韓松無奈的搖搖頭,說道:“說不過你,上酒上酒,好幾個月沒見了,今天好好喝點,這段時間盡想著你這的酒了。”
雖然比楚乘風大上幾歲,但他身上有一股江湖浪客的氣質,豪爽灑脫心直口快,每次和他喝酒都能找回在老家和一幫老友們暢快的感覺。
要是對身體無害,那酒可能是人一輩子最重要的東西,它就像這個世界,既能讓你瘋狂放縱也能讓你沉醉睡去,歡欣快樂時喝上一杯慶賀,悲痛郁寥時喝上一杯發泄,久別重逢時喝上一杯助興,忍顧別離時喝上一杯祝福。
喝到微醺則是最好的狀態,膽子大了,臉皮厚了,思緒也快了,想說就說,想問就問,也沒有那么多顧慮了。
唐糖坐在長腳圓凳上看著韓松和楚乘風一杯接著一杯,本想勸上幾句,不過想著兩人多日不見,自是酒興盎然,再說明天也還在假期,也沒什么重要的事,也就靜靜的坐在一旁,拿著鋁制的筷子把玩著桌上的菜肴。
爐子里的火焰逐漸變小,壽司上的鮭魚也被炭火散發出的熱度化的軟軟的,喝酒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楚乘風把剛喝空的杯子一放,眼神有些迷離,一股酒香隨話飄出:“我去上個小號。”
韓松臉上露出壞笑的表情,說道:“去吧,咱們開始可說好,誰先去廁所誰就罰三杯。”
楚乘風有些懊惱,但又實在忍受不住,只得點頭拱手離席而去。
韓松不禁笑出聲來,酒意漸濃也沒了往常有些嚴肅的作派,他用肩膀輕輕撞了撞唐糖,分享他的勝利的喜悅:“哈哈,怎么樣,我開始就說了他喝不過我。”
唐糖被韓松突然的接觸弄得一愣,平時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說起話來也是嚴肅謹慎,還以為他不會和人輕松的互動呢。
她切了一聲,用筷子撥弄著辣白菜上的紅油辣椒,若無其事地說道:“他不過是去廁所,我看他也沒喝醉啊。”
韓松搖晃著腦袋,說道:“不不不,你不喝酒的不知道,我和他喝得清酒不像啤酒那么容易消化,一般喝這個酒去上廁所那都是就脹到喉嚨忍不住啦,他不起來去廁所,再喝幾杯肯定現場直播。”
唐糖給了韓松一白眼,說道:“無聊,喝酒喝好就可以了,非要喝吐喝醉干嘛。”
韓松本想爭論,可當他歪過頭,正看著唐糖嘟著嘴巴,一張吹彈可破的俏臉此刻在他眼里仿佛最美的景色,他突然感覺一陣熱浪隨著血液沖遍全身,伴著酒意讓這股熱浪更加猛烈,他的心里一暖,腦子更是一片空白,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下意識地脫口說道:“唐糖,你真好看。”
唐糖沒想到韓松突然的夸贊,毫無準備的她瞪大眼睛看著韓松,心里猶如小兔亂撞,唐糖思緒亂了,心情也變得忐忑,她慌張的情緒里卻又有幾分期待,難道他要表白嗎?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韓松沒頭腦的一句夸贊,讓兩人都陷入微妙的情緒,每一段感情到了這一步,都會迎來這樣的情境,有的男生順勢而為表白心意,有的女生反客為主投入懷抱,當然也有的慘遭拒絕狼狽收場。
唐糖沒有主動,這也是理所當然,而韓松卻也沒有繼續說話,倒有些出乎意料。
韓松表白的話自然是已到嘴邊,可就在借著酒意即將說出的那一瞬間,腦海中傳來一個聲音,你憑什么?
是啊,憑什么呢?借住在王濤三十平米的小房子里,還沒轉正的司機工作,擔保的一身債務導致有家不能回,自己憑什么去追求唐糖?這樣的表白就算被接受,也換不來好的結果吧?
正在韓松陷入自我糾結時,楚乘風恰當的出現,他看了一眼正對視著的韓松和唐糖,兩人的眼神里都透露著絲絲情意,而酒精和暖氣讓兩人的臉上都變得有些紅潤,這場景在他看來自是另有想法,他忍不住拍手酸道:“干嘛干嘛,你倆準備接吻啊?”
唐糖被楚乘風驚得身子一縮,轉過頭沒說話,韓松對楚乘風的出現是既感激又厭惱,他收起糾結的心情,臉上變換著表情說道:“你別亂說,是不是喝多了,還喝不喝?”
楚乘風剛在廁所吐了一池,此刻胃里雖然正在翻滾但頭腦卻清醒了不少,他自是不甘認輸,大聲說道:“喝,繼續喝,我可沒醉!”
韓松見楚乘風斗志盎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吐了,佳人再旁雖然不敢表白但他也不想失了面子,挽起袖子接過楚乘風拎來的酒壺朝杯子里倒去。
兩人眼看要拼個你死我活,也沒個人在一旁拉勸,看來是要醉倒一個人收場了。
楚乘風剛喝完三杯罰酒,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開一看原來是王濤發來了視頻聊天。
一接通,王濤熟悉的臉塞滿了屏幕,看他一臉笑意的樣子,想必春節過得不錯。
“乘風,想不想我!”王濤呵呵笑道。
“少廢話,什么時候回上海!等著你喝酒呢!”楚乘風忍著胃里不斷翻滾上食道的酒勁回道。
王濤定睛一看,只見楚乘風一臉通紅,發尖和眉梢還掛著水珠,想必是剛洗了臉醒酒。
“怎么,在店里喝多啦?和誰呢?”
楚乘風點了兩下手機屏幕,切換到前置攝像頭對著韓松,舉著手機的手因為酒精的影響不自覺的晃了晃。
“和老韓呢,你又不在,不然咱們三個今天能好好喝一場。”
王濤有些遺憾,隨著手機的晃動王濤也瞧見了唐糖的身影,他驚訝的問道:“誒誒誒,乘風你把手機移移,老韓旁邊坐的是唐糖嗎?”
楚乘風竊笑著偏了下手機,因為開著擴音,兩人的對話被韓松和唐糖盡收眼底,見著攝像頭沖著自己,唐糖大大方方的揮了揮手,微笑著朝王濤打了個招呼。
屏幕里王濤疑惑且好奇心十足地說道:“唐糖你好啊,好久不見,你怎么和老韓在一起啊,你倆是不是有點什么啊?”
唐糖此刻還在回想韓松之前的迷惑舉動,對他欲言又止的行為有些失望但又不好明說,這下八卦起來,她自然沒有好話。
“你別瞎說,我和他沒什么,就是碰到了來吃頓飯。”
王濤聽了唐糖的回答,臉上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他仿佛被關在籠子里的野生動物,又急不可待的喊叫到:“老韓,老韓,你倆今天可別喝多了,明天我就回來了,咱們再好好聚聚,我可有一件大喜事和你們分享分享。”
韓松聽了唐糖的話,心情頓時低落下來,聽著手機里從遠在千里之傳來的王濤的呼喊,他窒礙難言,百無聊賴的點點頭。
楚乘風把攝像頭切回自己,沖王濤說道:“行啦,你明天回來了咱們繼續,今天我先和老韓分個勝負,不和你說了。”說罷不待王濤說話,切斷了聊天,把手機放回桌上。
“老韓,怎么說,咱們今天還喝不喝?”楚乘風問道。
韓松此時一顆心全系在唐糖的話里,哪里還有心情繼續喝酒,他順坡下驢拿出王濤作借口說道:“今天不喝了吧,明天等王濤回來了免不了一場大酒,咱們得保存實力別讓他占了便宜。”
楚乘風之前在廁所已經吐了一次,雖然醒了酒但胃里如同火燒,見韓松主動提議,又想到明天和王濤還有一場,也就順勢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