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辦好了嗎?”
知書還沒走進內(nèi)室,顧明月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她的腳步一頓,抬眼看去只能看到一抹單薄的身影。
匆匆走了進去,知書將茶點放下,余光瞥見放在一旁,早已冷卻的茶水,回頭又看了顧明月一眼,復(fù)又重新給她倒了一杯茶。
“謝謝。”
顧明月放下書,沖知書淺淺一笑。
但看到她的面容時,知書心里又是一揪,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蒼白憔悴的臉色,上了脂粉后看起來沒了那種病態(tài),可每每晚上就寢后,那刻意壓低的咳嗽聲,還是瞞不住夜夜守在她外室休息的知書。
“宮里傳來的消息,皇上病重,民間一切事宜都要從簡,大少爺……草草安葬了,不過小姐放心,相爺給選了一塊好地,無事的…”
知道她一直在憂心什么,知書壓低了聲音又道:
“大夫人那邊,小姐也不必憂心,雖說臥病在床,但好在……相爺也把消息壓了下來,旁人也不敢到跟前亂嚼舌根。”
“………好。”
良久,顧明月才淺笑著應(yīng)了一聲。
隨即室內(nèi)恢復(fù)一片安靜,兩人之間相顧無言,顧明月又拿起了書,只是她雖看著書,卻久久都沒有翻下一頁。
接二連三的事情,別說是讓大夫人知曉,就是顧明月也難掩悲傷,如若讓大夫人知道這些事,本就病重的身子……只怕一下子就會去了。
丞相當(dāng)然不能讓大夫人知道,可出事的便是她的子女,又能瞞得了多久呢?
正因兩人都清楚,此刻也說再多也只是自欺欺人之舉,毫無意義。
“小姐,還是喚個大夫來看看把?你的身子……也不能放任不管。”
知書擔(dān)憂的看著顧明月,不管旁人如何,她只要小姐能好好的就可以了。
顧明月擺擺手,眼神集中在手里的書上:
“不礙事,不用喚大夫。”
知書不明白小姐此舉是為何,如此糟蹋自己的身體,是為了懲罰自己嗎?是在自責(zé)面對如今發(fā)生的種種,無能為力做出任何改變,只能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出事?
………
太子府。
無論外面的局勢如何,朝堂上的局勢有多緊張,可曾經(jīng)的二皇子府,如今的太子府里,一片的喜氣洋洋,意氣風(fēng)發(fā)。
當(dāng)上太子妃的那一刻,白逸仙狠狠地出了一口氣,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壓不下去。
衣飾裝扮也與以前大不相同,一改往日白衣飄飄圣潔的模樣,一身奢靡的裝扮,嫵媚動人,妖嬈多姿,出門更是做足了太子妃的排場。
白逸仙從轎子里下來時,身邊跟著十幾人服侍,剛從一場宴會里回來,她嘴角帶笑,眉眼皆是得意。
“太子妃,您看看那群人的臉色,可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嘖嘖……真是讓奴婢大開眼界呢!”
這不是桃葉第一次說這話了,不過每次聽她這么說,白逸仙都會心情大好,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
自從成為太子妃以后,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去參加各種宴會,看著那些曾經(jīng)她需要仰望的人,此刻卻要恭敬的向她行禮。
明明心里恨得不行,明明心里各種不服氣,可表面上還是要恭恭敬敬的行禮,還要對著她阿諛奉承。
白逸仙知道她們的心里在想什么,不服氣又如何?心里看不起她們白家女子又如何,如今還不是要乖乖的,在她面前伏低做小?
就算如今她把黑的說成白的,也不會有人出來說一個“不”,這滋味……真的是太舒服了。
桃葉小心觀察著白逸仙的神色,看出她愉悅不少,小心思滴溜溜一轉(zhuǎn),笑嘻嘻的又道:
“今時不同往日了,太子妃如今身份尊貴,哪里是那群庸脂俗粉可以相比的?她們?nèi)缃窨啥忌馅s著,來太子妃面前露臉,生怕被她人搶先了去!”
一段話說的白逸仙心花怒放,她止不住的笑意,轉(zhuǎn)頭點了點桃葉的額頭,嗔怪:
“你呀,就是嘴貧,方才李小姐送得那支白玉釵就賞給你吧。”
桃葉臉上一喜,千恩萬謝過后又繼續(xù)了新的一輪恭維,還得意的瞧了同為大丫鬟的桃枝一眼。
桃枝默不作聲的跟在一旁,見此一言不發(fā),似乎不為所動,只是緊握的雙手,透露了她內(nèi)心的不平靜。
白逸仙的好心情,持續(xù)到了回府后看到花園涼亭里的那一抹身影。
身為側(cè)妃的明純,一襲橙黃艷麗的衣裙,盤起的復(fù)雜發(fā)髻步搖隨風(fēng)飄動,纖纖玉手正拿著茶杯,緩緩湊近了點點朱唇。
明純雖為側(cè)妃,可無論是出身,還是如今軒轅羽的寵愛,都遠勝于白逸仙。
看到明純的那一刻,白逸仙臉上的笑容一凝,隨之慢慢消失。
“真是晦氣,太子妃我們?nèi)e處吧。”
“嗯,我們走。”
桃葉很有眼色的上前,還不著痕跡的瞪了明純一眼,白逸仙臉色沉沉,轉(zhuǎn)身欲走。
“姐姐,怎么才剛來到就又要走呢?今兒風(fēng)景正好,不如坐下來和妹妹一同欣賞如此美景?”
明純慢慢放下杯子,看向白逸仙,臉上帶著微笑,又淡淡的看了桃葉一眼,桃葉心里一顫,立刻低下了頭。
“我和你之間有什么好說的?這風(fēng)景再美麗,有你在這兒,也會少幾分意思。”
白逸仙冷著臉,高抬起下巴,面對這個女人,她永遠都是氣勢全開,端著屬于她太子妃的架勢。
“呵呵……姐姐這話可就不對了,姐姐對我的如此大的敵意,也不過是因為,太子時常來“看”純兒,可這也不能怪純兒,總不能讓純兒把太子推到你房里去吧?呵呵……”
明純一聲嬌笑,眼里話里都是譏諷,白逸仙惱羞成怒,雙眼大睜怒目瞪著她:
“你!顧明純!你別太過分了!你以為太子如今寵著你,你就可以無法無天嗎?別忘了,本宮才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白逸仙挺起胸膛,胸口上下起伏,面對顧明純,她總是無法像面對他人那般,如此理直氣壯。
只因……自從成婚以來,太子一次都未曾踏足她的寢宮,夜夜宿在書房,或是顧明純那兒,這讓她這個太子妃,又如何有顏面?又如何理直氣壯呢?
“對,你才是太子妃。”
明純慢慢站起身,嘴角噙著笑意,一步一步朝她走來,經(jīng)過她的身邊時,輕聲說了一句:
“獨守空房的太子妃……呵呵。”
“你!!!”
白逸仙惡狠狠的回望過去,眼神惡毒像一把刀子般射向顧明純。
“華蘭,那邊那個穿碧綠衣衫的丫鬟,掌嘴三十,日后若是還不會說話,那就把嘴縫起來,反正留著也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