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臨,路上的人們開始掛起了燈籠,燈籠或大或小,或多或少,里面的燭光或明或暗,但每一家都是有燈籠的。
不知是不是由于燈籠的光芒,書華覺得這條路都充滿了暖意,前路無比清晰。
珍珠看著旁邊的書華,黃色的光投在她的臉上,整個人柔和無比,似乎就要融到光里去了。
書華頭靠在窗上,閉著雙眼,感受著風一寸寸的撫過她的皮膚,從鼻尖,臉頰再到絲絲秀發(fā),然后向后吹去,似乎也把心中的陰翳也帶走了。此刻她感覺到她不是大楚的書華公主,她只是暮書華,沒有經(jīng)歷那件事,沒有煩惱,沒有恨。
傳到耳邊的是樹上的蟬鳴,還有兒童的歡聲笑語,傳到鼻尖的是路邊不知名的花香,和人家做飯的香味。
她睜開眼睛,路邊一個男人剛剛干活歸來,身后藏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他敲了敲門,門開了,一個女子提著燈籠走出來,男子突然把花拿出來,輕輕地別在她的頭上,女子眼中滿是驚喜,兩人一起把燈籠掛上,相互依偎在一起,相顧無言,歲月靜好,女子微微一笑,眼中散發(fā)著細碎的光。
他們的衣服并不華麗,房屋也十分簡陋,但書華卻在他們的眼中看到了一種東西,書華不知道這是什么,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東西,或許是叫做滿足和幸福?
從她懂事以來,看遍了宮中的明爭暗斗,為了爭寵陷害,為了更高的權利,什么都可以利用,什么都可以舍棄,友情,親情,愛情。
父皇母后,曾經(jīng)那么恩愛,一起有著那樣美好的時光,父皇還是為了權利還是說舍棄便舍棄。
或許宮中的女子也是無辜的,她們后面是她們的家族,她們不得不爭;或許宮中的兄弟們是無辜的,歷代以來成者王,敗者寇;或許父皇也是無辜的,但她無法理解,更無法原諒,她可以是宮中的嫡公主,但永遠不是他的女兒!
皇宮是被下了詛咒的囚籠,只要一進皇宮,所有人都變得瘋狂。
宮中的人是瘋子,什么都做得出來的瘋子。
她的一生,絕不能困在那個四四方方的牢籠里!
思緒紛飛中,她們已經(jīng)到了繁華的街上。
街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馬車無法進入,劉義便將馬車停在了外面。
書華和珍珠剛剛下車,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只見店鋪張燈結彩,千千萬萬的燈籠高掛,整條街道亮如白晝。即使天上皓月高懸掛,夜空星辰漫天,人間也毫不遜色。
游人臉上笑容洋溢,對著路邊的表演嘖嘖稱奇,少男少女們皆手持一盞蓮花燈,盼望今夜的好姻緣。
舞獅的,舞龍的,雜耍的,賣貨的小販聲不絕于耳,鑼鼓喧天,人山人海,好不熱鬧。
“冰糖葫蘆,香甜的冰糖葫蘆”
“賣花嘞,賣花嘞,公子,買一朵花吧”
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大爺也捧個人場啊!“街上的人成群結隊,一堆人圍著個唱戲的小猴,時不時發(fā)出喝彩,更有甚著,滿臉高興模樣,大賞了幾兩碎銀,馬戲團的主人在一旁眼睛都是亮了幾分,嘴角咧得更開了。
書華和珍珠從未見過如此場面,真真是繁華盛世,千燈節(jié)果然名不虛傳!兩人被現(xiàn)場的氣氛感染,忍不住上前看來看去,看看這樣,看看那樣,怎么也看不夠。
殊不知街上的人的目光都向她們投了過來,呵!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和公子,真真是貌美如花,英俊瀟灑啊!這氣度,這風范,可萬萬不是禹州可以養(yǎng)出來的人,莫說禹州,整個大楚都不一定可以養(yǎng)得出幾個這樣的妙人!
其中最甚者是那個白衣女子,傾國傾城都不足以形容她,只見她肌膚勝雪,嬌美無比,容色絕麗,不可逼視。萬千青絲只是用一根白色絲帶束于腦后,似為天上之人,飄飄欲乘風歸去,一舉手一投足間氣度逼人。
旁邊的黑衣男子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縱然眉宇間略有頹色,仍然英俊非凡。氣質冷若萬年冰山,讓人不敢逼近。
粉衣女子相對于兩人氣度差了不少,柳葉眉下是一雙活潑靈動的杏眼,眼若黑色琉璃,靈動非常,嬌俏的鼻下以櫻唇點綴,配一張微圓潤的鵝蛋臉,面若桃花,清秀娟麗。氣度亦非常人。
身邊拿著蓮燈的少男少女們躍躍欲試。
突然,一個壯漢背著手朝她們走來,那人身高約莫九尺,臉上留著厚厚的絡腮胡,濃眉怒目,面露兇光,身材壯碩,看著十分兇狠。
躍躍欲試的少男少女看到此人,腳不自覺的靠邊上挪去,給他們空了一片空地出來。
珍珠趕緊上前把書華護在身后,劉義也摸了摸腰間的配劍。
他的手慢慢伸出來,似乎在取武器,珍珠咽了口唾沫,神色緊張,劉義也趕緊慢慢握緊了佩劍,若他有任何輕舉妄動,只要一劍,此人便會人頭落地。
難道這個人是來尋仇的嗎?可惜了這兩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這個漢子一掌下去,只怕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就沒了。
他的武器抽了出來,一些人不忍心看,閉上眼睛別過臉去。劉義的劍也微微出竅。
只見那壯士抽出了……….
一盞蓮花燈???
然后快速遞到珍珠面前,他似乎很緊張,手不停在顫抖,臉上有著不知名的紅暈,絡腮胡都遮不住他的害羞。
珍珠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壯漢看珍珠愣愣的,把蓮花燈往她手里一塞,害羞地跑開了。
旁邊躍躍欲試的少男少女們趕緊把燈都遞上去,居然被人搶先了,得趕緊把等遞出去,給美人(帥哥)留下個好印象,或許可以成就一份好姻緣,如果把這樣的美人(帥哥)娶回家,做夢都會笑醒!
一時間三人被圍得水泄不通,少男少女們紛紛把燈遞出去,一些人還試圖以家中的財富來增加自己的優(yōu)勢
“美人,收下我的燈,明天我?guī)闳ァ熬M歡”吃飯,那可是禹州最好的酒樓”
“美人,我家里有幾十畝地,若是嫁到我家,什么都是你的”
一個穿著粉衣的公子,涂脂抹粉的男人掐著嗓子嬌滴滴道:“美人,別聽這些臭男人的,和我在一起,我的胭脂都給你用”
另一個壯漢立刻把他撞開,殷勤道:“去去去,哪里來的娘娘腔,美人,我家就是做胭脂,你要是隨了我,想要什么胭脂就有什么胭脂”
“公子,我爹爹在禹州有幾十間住宅,只要你娶了我,以后只需收租便可”
“美人,我.........”
“公子,我家.........”
三人被擠入墻邊,書華本想叫劉義驅散一些人,轉頭一看,劉義呢?剛剛不是還在旁邊嗎?
書華看了一下,終于在少女堆中找到了動彈不得的劉義,他已經(jīng)被女子圍得動彈不得,因為都是女子,又沒辦法用武力驅趕,劉義急得冷汗直冒,劉義哪見過這樣的陣仗,他所遇到的女子都是國都貴女,個個矜持,哪里會怎樣圍著一個男人這樣………
“臭不要臉的滾開,沒看到公子在流汗嗎?都是你把他嚇著了“
“我呸,明明是你把他嚇著了,你看你長得那樣,也好意思遞燈給公子。“
“哎喲,你不說我還想不到呢,長得丑不是你的錯,出來嚇人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你什么意思,臭八婆”
“我字面上的意思唄”
“………”
說著說著,兩人怒火中燒,把燈往地上一扔,便扭打了起來。
劉義目瞪口呆,從未見過如此彪悍的女子,氣勢和軍中的士兵比起來竟毫不遜色!
三人被困在原地,束手無策。
突然傳來鏗鏘有力的一聲,“住手”
人們瞬間安靜下來,看著來人的容貌,所有人都自覺退到兩邊,給他讓出了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