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個即將步入老年的地精是一位幸運女神的信徒。
亞漢并不是女神的信徒,但內(nèi)心也對她充滿尊敬。
那地精說完,收起手中的幸運金幣,熱情地向他打著招呼:
“嗨,這位遠來的小哥,我看你也懂得打鐵,那你看看我們的手藝還過得去不?”
“???”他不預(yù)防地精怎么會突然提出這個問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沒關(guān)系,請隨間便說說。”地精面色和藹地說。
亞漢把地精的表情看在眼里,稍微有些遲疑,然后指了指沙箱中插著的那把制式鐵劍,“剛才鐵劍回火的時間稍微再短一點就好了?!?p> “叮!”,鍛錘敲擊鐵砧發(fā)出震耳欲聾般的聲音。
那個淡粉色皮膚,胡子少了一截的矮人跳將起來,“小子,你懂什么,我看你就是來搞事的。
你先笑話我的胡子,然后再嘲弄我引以自傲的鍛鐵技術(shù),是不是?是不是?”矮人吹胡子瞪眼,氣急敗壞地說。
“鄧肯,做你的去!少說兩句行不?”地精呵斥著矮人,阻止了他上前的舉動??磥磉@個叫鄧肯的矮人平常沒少挨地精的訓(xùn)斥。
“你好,我叫毛利?!钡鼐絹啙h旁邊,向他熱情地伸出手。
“您好,我叫亞漢?!彼卸Y貌地和地精握手。
這個名叫毛利的地精其實早已經(jīng)在觀察亞漢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哦,亞漢,你應(yīng)該是從遠方來的吧?看樣子你遇到了困難,有什么能夠幫你的嗎?”
面對地精的熱情招呼,亞漢有些感動。他沉吟了一下,答道:“我今天從約克城來這里,遇到了一些事情,等下還要趕回去?!?p> “哦,我看你也是個行家,請問你在約克城打鐵一個月能賺多少?”
“行家”這個詞讓他覺得心里一陣溫暖,他估摸了一下,說:“大概兩到三個金幣?!?p> “那少了一點,在我們這里,一個熟練的鐵匠一個月大概能賺五到六個金幣,我們這里就缺熟練的鐵匠。你看,這整條街生意都不錯吧?”地精開始了勸說,“你有沒有興趣在我們這里嘗試一下?一年下來七十個金幣不成問題?!?p> “哪有這么多?我今年才有三個月拿到過六個金幣?!卑肃嚳线m時的插嘴進來。
“閉嘴,鄧肯,如果你能再勤快一點,以你的技術(shù),我保證你下個月能拿到八個金幣?!钡鼐獾馈?p> 矮人嘴里“咕咕噥噥”著,然后轉(zhuǎn)身,從鍛爐里面拿出了一把燒紅的制式鐵劍,在鐵砧開始敲敲打打。
地精回過頭來,說了聲“抱歉”,然后嘗試著繼續(xù)勸說亞漢,“小伙子,我看好你,要不要在我這里嘗試一下。畢竟這里賺得更多?!?p> 亞漢搖搖頭“我還是想回去,那里有我的家人?!?p> 他覺得該面對的,就要面對。
回去給達爾叔叔把這個事情原原本本的解釋清楚。
以后的事情,再做打算,而自己心中的英雄夢想永遠不會改變。于是拒絕了地精的邀請。
地精并不失望,只是點點頭?!澳悄阍趺椿厝?,坐傳魔法送陣嗎?”
“是的?!眮啙h答道。
誰知地精雙手一攤?!胺浅_z憾,那你估計要明天出發(fā)了。據(jù)我所知,去約克城的傳送陣下午四點后就會關(guān)閉?!?p> “因為去那個地方人都比較少,所以魔法陣也比其它地方關(guān)閉得要早。”地精解釋道。
他把亞漢驚訝的看在眼里,繼續(xù)道:“不如這樣吧,我這里剛好還有一個房間,你今天住下,明天再出發(fā),你看行不?”
亞漢心里有些犯難,如果傳送陣關(guān)閉,那么今晚自己要在普德拉找個旅館住下。
他架不住地精的熱情,打算依他所說,這里借住一宿,明早出發(fā)。
于是點點頭道:“好的,我會付錢的?!?p> “不用,不用。”地精擺擺手,“那就這么說定了啊。我先上去整理一下,你先等一會。”說著快步走進里間,然后上了樓。
亞漢站了起來,走向那個坐在風(fēng)箱邊的獨臂青年,他覺得還是應(yīng)該打個招呼,這是基本的禮儀。
但這個獨臂青年只是對他點了點頭。就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方形的白紙,然后又掏出一些煙葉放在紙上,用紙裹著煙葉,沿對角一卷,再在封口一舔,一根手工卷煙就做成了。
亞漢看著獨臂青年悠閑自得的抽著煙,退開兩步,他一直不習(xí)慣煙葉的味道。
傳說煙葉原名叫“惡之草”,是原產(chǎn)自異位面入侵者所在的那個神秘位面。入侵者經(jīng)常吸食這種東西。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吸食“惡之草”也成為了許多弗羅人的習(xí)慣。
不但如此,還把它發(fā)揚光大,在大陸上廣泛種植,甚至演化出不同的品種。
現(xiàn)在有很多地方都種植著煙草,甚至在一些偏遠的地區(qū),當(dāng)?shù)厝税阉?dāng)做主要經(jīng)濟來源。
當(dāng)他看到矮人鄧肯完成了手中的活,正準(zhǔn)備打招呼時,就被矮人鄧肯上前一把拉住。
“快走,快走,晚了就走不了了?!卑说吐暣叽俚?。
“啥?”亞漢被他弄得有些心慌。
矮人踮起腳,胳臂勾著他的肩膀,壓低聲音說:“他肯定沒安好心,你是不知道他的外號叫什么?”
“叫什么?”亞漢的好奇心被矮人成功地勾了起來。
“我們管他叫葛隆臺、人形水蛭、雁過拔毛,雞蛋過手小一圈的吸血鬼。
我敢打賭,讓他在腚里夾一枚硬幣,繞著普德拉城跑一圈,都不帶掉下來的……”矮人似乎壓制不住心中的憤懣,聲音越來越高。
“吱”的一聲,二樓的窗子被推開了,然后頂棚上就傳來了地精一連串的質(zhì)問聲:
“鄧肯,你又說我壞話了是不?我克扣你工錢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胡子怎么少了一截的?”
矮人咂咂舌,向著亞漢做了一個鬼臉,然后向樓上喊道:“是,是,你說得對,你是老板!”
一會后,當(dāng)?shù)鼐I(lǐng)著亞漢參觀打鐵鋪的后院時,少年不禁暗暗點頭:
真是個不錯的地方。小院雖然看起有點局促感,但是廚房,衛(wèi)生間,洗浴間,應(yīng)有盡有。
院中的空地上,焦炭,鍛造原料,鍛打成品,都碼放的整整齊齊。
在這一小方天地中,地精嚴謹?shù)淖黠L(fēng)和統(tǒng)籌規(guī)劃的能力都得到了很好的展現(xiàn)。
而且讓他驚喜的是,院子中間還插著一個鐵木樁,樁身纏繞著麻繩。這顯然是戰(zhàn)職者在修煉時使用的。
莫非這個毛利先生是個武者?隨即他又搖了搖頭。這地精應(yīng)該不過三級。
而那個在前面打鐵的矮人也最多四五級。
至于那個獨臂青年,看起來也不像是個習(xí)武者。
地精像是看出亞漢的疑惑,“嘿嘿,這是提瑞昂練功用的,他是個刺客。
在店里待了一年多,上周才走的?!?p> 然后又向他招招手,“來,我?guī)闵隙强纯??!?p> 木質(zhì)樓梯踩上去發(fā)出的“吱吱”聲讓亞漢聽著十分舒服,仿佛又回到了自家的小閣樓里。
只是當(dāng)他踏上二樓客廳,看到靠窗的木桌上擺放的軍儀棋盤時,腦袋一痛,恍惚間,竟好像回到了早上使用傳送陣的那一刻。
亞漢記起來了,上午那次魔法傳送中,他并不是無意識的。
他在眼前雜亂扭曲的景象中看到了一副畫面:那畫的中央是一個古舊的木桌,在它上面擱著一個軍儀棋盤。
棋盤上隨意地散落著七八顆旗子,它們看起來不像殘局,也不像某種對戰(zhàn)陣型,也不知道下棋的人去了哪里。
棋盤的兩側(cè)各有一個漆黑發(fā)亮的木罐。兩個罐子里面分別裝著黑白兩色棋子。
它們就那樣靜靜地擺放在那里,也不知道擺放了多久。
但亞漢在那一刻的感覺就是:那古舊的木桌,那棋盤,那棋罐,那棋子,還有那那古樸的油燈,它們仿佛自恒古起就擺在那里。
在棋盤左上角的那一盞老式而古樸的油燈,正散發(fā)出昏黃的光芒,勉強照亮著整個棋盤。
但是,燈下卻是一片漆黑。只是在那油燈下的那片陰影中,他似乎看到了幾個小東西的輪廓:似乎是幾枚硬幣,還有一個橢圓形的東西,雞蛋?
傳送的過程好像很長,又好像很短。
在那次傳送中,他耳邊還傳來了一聲嘆息。那聲音說不上是男還是女,或者是幾個人同時說的,“哎,你來了?”
他不明白耳旁那一聲嘆息因何而起,也不明白那一句“你來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覺得那一聲嘆息中包含著復(fù)雜的情感。
怎么形容呢?亞漢抓著自己的頭發(fā),想找出兩個可以形容的詞。
“對,那就是欣慰和遺憾!”他心中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