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帶著康柏下去安排了。
慎王爺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準備和如玉公子打完招呼再回去小憩一番。
“王爺別急著走啊，你的事完結了，在下還有一事呢？”如玉公子又端起胖大海，抿了一口。
報復，絕對是報復，什么事非得現在說，不能等他休息好了再說啊！不過，慎王爺不敢將心里的不滿宣之于口，慢慢踱回桌前坐下了：“什么事啊？”
“宋氏之事。”
“你不會聽這個書吏說幾句就讓本王拿下錦繡宋家吧？”
如玉公子丟來一記眼刀：“王爺今日還是多吃點山核桃吧！”
“什么，他竟然暗示本王腦子不夠用。哼，本王腦子好得很，如玉公子倒是要補補，天天思慮過重的。”慎王爺不接這話，光棍道：“公子還是直說了吧！”
“宋府管事前幾日來了王府，王爺應該見過了吧？”
“嗯，平和提了一下，本王答應這一季庫房采買與宋家合作，來的那個管事年歲太大了，也沒什么特別的。”
“那個管事只是我們找的托，為的是查案。不過剛剛康柏說的事也間接證明宋家做事確實比較謹慎，提前在縣衙安排
人手，以備不時之需。”
“是啊，士農工商，商人總是要謹慎一點，一條船上多拉點人也不是什么壞事。”
“王爺，這事也得因人而異吧，林蔡兩家也是商人之家，每年也為京中貴族供應不少松煙墨與宣紙，還不是貪心不足，惹了個大麻煩。”
“是啊，要不是看在這么多年他們給學子提供的便利上，父皇不會那么輕易放過他們的，畢竟開私礦可是要殺頭的呀。”
“宋家謹慎，知道未雨綢繆只是其一；其二是宋家做生意的模式也是值得深思的。”
“哦，公子看樣子對宋家很是好奇？”慎王爺被勾出了興趣，也不覺得枯坐無味了。
如玉公子沒有接話，只是自顧自的說：“到綿陽的第二日，在下陪郡主去了一趟錦繡坊，郡主試了好多衣服，都很喜歡，可那時我們必須輕裝簡行，不方便買那些，正為難時，錦繡坊的管事說可以先付一半押金預定這些衣服，以后派人來取也行。還說，要是反悔了，押金是不退的。王爺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這是減少虧損？”慎王爺不確定道。
“有一點點這方面因素，更重要的是錦繡坊可以通過預定判斷出你的財力。尋常百姓可是預定不起的，只有那些富戶才能在不方便時拿出一大筆錢預定，這樣也可以杜絕騙子裝富商的把戲。”
“這樣看來，宋家做生意也挺謹慎的。”慎王爺點頭稱贊。
“這還沒完呢，”如玉公子示意平和拿來錦繡坊給他們的憑證，遞給慎王爺看。
慎王爺接過疊好的紙包，緩緩打開一看，里面是女兒與如玉公子的畫像，還有一枚雕刻著“辰年八”字樣的印章。慎王爺不解：“買衣服還送這些？”
“這是取貨時要帶過去印證的，畫像一共兩份，錦繡坊留了一份，買主手握一份，印章也是可以合并的，類似虎符。”
“這是雙保險？本王倒是好奇印章的另一半是什么？宋家這是吃過多少大虧才能想出如此周到的法子？”慎王爺大為嘆服。
“王爺要是想知道另半塊印章上是何字倒是不難，讓人帶著銀兩去取衣服即可，這是小事。王爺你沒有從宋家的處事風格中有所體會？”
聽著如玉公子不善的語氣，慎王爺摸了摸鼻子，尷尬一笑。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啊，王爺。一介商戶為了保護自己的生命，保住自己的財物，都能殫精竭慮，百般思索，百般周全。綿陽縣的鍋雖然甩出去了，王爺你不要以為可以從此高枕無憂了！”
“我都聽你的，把金礦獻上去了，還有什么事啊？”慎王爺急急道。
“王爺，”如玉公子怒道：“你遇到事能不能不要老想著依靠別人，就這樣，你哪天才能獨當一面，哪天才能加重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你不要光說口號不做事呀。天塌下來是由高個子頂著，可矮個子運氣不好也會被砸死的。”
“可本王真的想不出什么。”慎王爺被吼的有些委屈。
如玉公子對著這個十竅通了九竅的慎王爺也是無可奈何，生再大的氣也沒有用，這個皇家出生的王爺天生沒心眼，做事也不會從長遠角度考慮，自己老爹怎么讓他們扯上關系了呢？
如玉公子緩和了一下臉色，溫柔道：“王爺以前上書房時，太傅講過《孟子》吧！”
“那是當然。”瞧不起誰呢，四書誰沒讀過。
“那應該聽過‘生于憂患，死于安樂’這句話吧？”如玉公子的語氣特別像誘哄兔崽子的大尾巴狼。
“聽過，”慎王爺乖乖點頭。
“天下的礦山多了去了，你覺得是什么原因讓他們跑來綿陽開采私礦？”
慎王爺在思考中。
“你再想想，要是承王坐鎮蜀中，會有人來挖礦嗎？”
“不會，”慎王爺斬釘截鐵道：“他們也不敢。”
“聰明，”如玉公子夸了一句。不過，慎王爺并不開心。
“他們敢來挖私礦，一是因為王爺您沒有威懾力，如同一個軟柿子，是個人都想來捏一下；二是因為封地防守有漏洞，要是蜀地守的跟鐵桶似的，就算有宵小作祟，王爺你也能早點察覺。可這次要不是我們自己送上門去，家門口的金山被人家都挖光了，我們還不知道呢！治下百姓能對你有多愛戴？”
慎王爺想了想，竟無法反駁，苦著臉道：“那本王怎么辦？”
如玉公子挑眉：“王爺，你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就算是郡主，她也知道說出自己想要的東西，你怎么能一開口就問別人的建議呢？難道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嗎？”
“本王習慣了。”
“這個習慣還是改改的好，”如玉公子一臉不贊同。
“公子，本王不想當老實人，不想被別人當軟柿子，不想別人到我家門口撒野。”
“那王爺覺得怎么做才能不被人欺負呢？”
“本王把派軍把門口守好怎么樣？”
“那要是家里有內賊主動開門，王爺該怎么辦？”
“殺了他。”
“王爺不是想的挺清楚的嘛，怎么說自己不知道怎么做呢？”
“這就行了嗎？本王只是隨便說說的。”
“有因必有果，王爺想要什么樣的結果就要付出什么樣的行動。封地存在漏洞是毋庸置疑的，王爺也就今年才開始掌管州務，軍務壓根碰都沒碰，官吏也只認識州衙里幾個，知之不深，更不用提下面的知府、縣令了。同一件事，不同的人來做，結果是不同的，所以為了守住家門，王爺還是要選對人。這一點，王爺就要像宋老爺請教了。”
外面小廝來稟，早膳準備好了。